秦天站在原地,手里还握着那杯水。水面已经不再晃动,杯子也失去了温度。他低头看了一眼,发现杯底有半圈水渍留下的痕迹。刚才那一碰,确实不一样。
他不是没被人敬过酒。战场回来,庆功宴上有人端着酒杯说“英雄辛苦”,他也只是点头接过,喝完就放一边。可这一次,对方拿的是果汁,说的话也不是恭维。
她说“敬守护者”。
不是敬将军,不是敬胜利,是敬一个守着别人安全的人。
秦天把杯子轻轻放在旁边的服务台上。金属托盘发出一声轻响。他抬头时,正好看到苏梦瑶走向宴会厅入口的方向。她的背影很直,步伐不快,像是知道有人在看她,但没有回头。
他迈步跟了上去。
走到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,他停下。前面有侍应生正引导宾客入座,灯光比刚才暗了一些,音乐换成了钢琴曲。他清了下嗓子。
“刚才你说……我是选择来的。”
苏梦瑶转身。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,嘴角微微抬起:“你记得这句话?”
“你说对了。”秦天说,“任务可以由别人完成,但我站在这里,是因为我愿意。”
“那你现在走过来,也是愿意的?”她问。
“是。”他说,“我想知道,你为什么这么说。”
她笑了笑,没直接回答:“那你先告诉我,你为什么会愿意站在这里?明明可以直接离开。”
秦天想了想:“上面要求露面,说是给公众一个交代。城市差点出事,得有人让大家知道,事情已经解决。”
“所以是命令?”她问。
“是命令。”他说,“但我可以选择怎么执行。我可以一句话不说就走,也可以多待一会儿。我选择了后者。”
苏梦瑶点点头:“你看,这不就是选择吗?”
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。不远处有服务员开始分发座位卡,人群慢慢朝餐桌移动。她没急着走,反而往旁边让了半步,示意他一起避开人流。
“其实我每年都会来这个晚宴。”她说,“不是因为必须来,而是我想来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
“我在做助学项目。”她说,“帮山区的孩子上学。这个基金会每年筹款,钱用在哪里,我能亲眼看到。去年我去了一趟云岭县,那里的孩子收到新书包的时候,跳得比过年还高兴。”
秦天听了,语气缓了下来:“我在国外见过类似的事。战区的孤儿院,有人送物资过去,孩子们围着车跑,像过节一样。”
“你也去过那种地方?”她眼睛一亮。
“执行任务路过。”他说,“有时候会顺手帮忙。送点水,修个屋顶,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“可对那些孩子来说,就是大事。”她说,“你知道吗,有个小女孩写了封信给我,说她以后想当老师,因为‘有人帮过我,我也要帮别人’。”
秦天听着,没说话,但眼神变了。他一向习惯听命令、做决定、带队伍冲在前面。他很少去想,一件事做完之后,还会留下什么。
“所以你是真的在做这些事。”他说。
“当然。”她看着他,“你以为我只是穿漂亮衣服参加活动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他顿了一下,“我只是……不太了解这种生活。”
“哪种生活?”她问。
“你们的生活。”他说,“有钱,有名,可以选做什么,不做什么。而我,从小到大,每一步都是被推着走的。考军校是因为免学费,进特勤局是因为国家需要。我没太多选择。”
苏梦瑶静静听他说完,然后轻轻摇头:“你错了。”
“哪错了?”他问。
“你一直都有选择。”她说,“你本可以考普通大学,过安稳日子。你本可以在任务结束后退役,享受荣誉。可你没有。你一次次往前走,是因为你心里有个答案——你要做什么,你想保护谁。这才是最难的选择。”
秦天愣了一下。
他没想过会被一个刚认识的人看这么透。
更没想到,她说的每一句,都像是敲在他心上。
“那你呢?”他反问,“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,享受一切。为什么偏要管这些事?”
“因为我看见了。”她说,“有一次我去一个村子,有个男孩蹲在路边写作业,用的是捡来的铅笔头。他妈妈生病,家里穷得连电灯都不常开。我问他将来想干什么,他说想当工程师,造一座桥,让村里的孩子不用再绕山路去上学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:“那一刻我就知道了,我有能力,就得做点什么。这不是牺牲,是我觉得值得。”
秦天看着她,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,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
她不说大话,不提头衔,也不炫耀背景。她只是平静地说出自己做过的事,眼神里没有一丝虚荣。
“你和我想的不一样。”他说。
“你也是。”她笑了,“我以为将军都是坐在办公室发指令的,没想到会有人亲自爬通风管,还把手磨成那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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