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车的车灯熄灭在远处,观景台重新沉入黑暗。秦天的手还环在苏梦瑶肩上,没有松开。她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呼吸比刚才重了些。
他低头看她一眼,“还在想那些人?”
“不是。”她摇头,“是觉得……我们坐在这儿,好像挺安静的。可外面早就开始记笔记了。”
“记就记。”他说,“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”
“可他们会写得难听。”她声音低下去,“比如‘军方硬汉强娶富家女’,或者‘苏家千金为爱自毁前程’。他们喜欢把感情说成一场战争,一方赢,一方输。”
“那我们不让他们分出胜负。”他说,“我们就坐这儿,谁也不退,谁也不压谁一头。”
她轻轻笑了一下,“你倒是会躲题。”
“我不是躲。”他说,“我是不想按他们的剧本走。他们要拍,要写,要传,都行。但我们怎么说、怎么做,还得是我们自己定。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看他,“你说你会一直这样?不会哪天烦了,觉得我太麻烦?”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烦?”他反问。
“现在就开始了。”她说,“我爸不会轻易认你。我叔伯那边也会试探。媒体天天盯着。以后我们吃饭、走路、说话,都有人等着挑错。你不累?”
“累。”他点头,“但我不怕累。我怕的是你有一天觉得,跟我在一起不如一个人轻松。”
“我也怕。”她承认,“我怕你为了我改掉自己。你直来直去,说一不二,那是你的优点。可到了我家饭桌上,别人会觉得你不懂事,会说你粗鲁、不识抬举。我不想你为了合群,变成另一个人。”
“我不会变。”他说,“我要是连自己都丢了,你还喜欢什么?喜欢一个学会弯着说话的秦天?那不是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靠回他肩上,“可我还是担心。你面对的是整个家族的习惯,不是一个人。他们不动手,不骂人,就是让你慢慢觉得自己格格不入。时间久了,你自己都想走。”
“那我就更不能走。”他说,“他们越是想让我觉得不合适,我越要站稳。我不是去求谁接受我,我是来告诉你爸,他女儿选的人,经得起考验。”
“可万一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万一他们用你身边的人施压呢?比如你父母,比如你的战友?”
“那就让他们试试。”他语气没变,“我父母一辈子本分,没欠过谁。我的战友都是刀山火里过来的,不怕这点风言风语。真有人敢碰他们,那就是开战。”
她听着他说话,忽然觉得鼻子发酸。
“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肯定?”她问,“就没有犹豫过?没有想过,也许换个对象,日子会简单点?”
“有过。”他答得干脆。
她愣住,转头看他。
“十四岁进军校那天就想过了。”他说,“那时候听说学费全免,还能补贴家里。我高兴了一路。可到校门口,看见别的家长给孩子拎包、擦汗、反复叮嘱,我就站那儿不动了。我想,我要是有个条件好的家,是不是也能被人这么送进来?是不是也能不用算着每一分钱过日子?”
她没说话,只是握紧了他的手。
“但我还是走进去了。”他说,“因为我知道,我想改变的不是出身,是我能做什么。感情也一样。我不想挑一个‘合适’的人,我想选一个‘对’的人。你就是那个对的人。其他的,都是附加题,解不开也拦不住我。”
她眼眶热了,低下头,“可我不想你因为我,背这么多东西。”
“这不是背。”他说,“这是选择。你选我,我选你。我们两个加起来,比任何阻力都重。”
远处钟楼敲响一点,声音不大,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楚。
她吸了口气,努力让声音平稳,“你说我们一起打这场仗。可如果有一天,你发现这仗打不完呢?家族的压力,舆论的声音,亲戚的冷眼,十年二十年都存在。你还会坚持吗?”
“会。”他说,“因为我不是为了赢才打的。我是为了守。守你,守这段关系,守我说过的话。任务可以取消,命令可以调整,但我不想做的事,从来不说出口。我说要娶你,就不会撤。”
她终于没忍住,眼泪滑下来。
他抬手擦掉,动作很轻。
“别哭。”他说,“你要相信,我比你想象中更坚定。你在担心未来,我已经在想过退休后干嘛了。”
她一怔,“你还想退休的事?”
“当然。”他嘴角微扬,“海边买个小院子,种点菜,养条狗。你负责浇花,我负责赶鸟。早上一起散步,晚上一起看星星。要是有记者偷拍,我就直接把狗放出去。”
她破涕为笑,“你就贫吧。”
“我不贫。”他说,“我是认真规划了。我还想,以后孩子名字得我自己起。不能让长辈插手,不然又是一堆规矩。”
“你想得还挺远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不远。”他说,“从答应你的那一刻,这些事就在脑子里了。你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?我连婚礼当天站哪儿都想好了——就在这儿,这张长椅前面。不用请多少人,就叫几个信得过的兄弟,你穿简单的白裙子,我穿便装。说完誓词,咱们直接坐回来,接着看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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