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林九璃,下山的第一天,就被这座城市来了个下马威。
不是因为它鳞次栉比的高楼,也不是因为它川流不息的车河,而是因为它地下脉络中,那汹涌澎湃、却又在某些节点显得无比淤塞和污浊的——“气”。
师父把我踹下山时,只丢给我一句:“滚去红尘里打滚,把你那身本事磨利索了,别在山上祸害我的灵鹤古松。”外加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美其名曰“启动资金”。
此刻,站在省城中心地铁站的出口通道里,听着耳边嘈杂的人声、广播声,闻着混合了汗水、香水、食物和尘埃的复杂气味,我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“启动资金”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钱不是万能的,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。尤其是在这红尘俗世,没钱,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。
心里盘算着是先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卦,还是去古玩街碰碰运气,我下意识地运转起师门心法。眼中一抹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,世界在我眼中瞬间变了模样。
“洞玄灵眼”,开。
寻常人眼中拥挤不堪的通道,在我眼里变成了由无数流动、交织的“气”构成的复杂图谱。行人头顶蒸腾着代表运势、健康、情绪的各色气芒,或明亮,或黯淡,或平稳,或紊乱。建筑的结构、材料的属性,也影响着气场的流动,形成或舒缓或尖锐的能量场。
这本是玄门中人观察世界的基础,但当我将目光投向那条通往地铁一号线的下行扶梯时,我的心猛地一沉,瞳孔微微收缩。
好凶的煞气!
一股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、散发着阴寒与腐朽气息的黑灰色气流,正从扶梯下方不断涌出。它不像自然形成的“穿堂煞”或“角煞”那样散乱无序,而是如同有生命般,精准地缠绕上每一个经过乘客的脚踝,并像藤蔓一样试图向上攀附、侵蚀。
这绝非偶然!这是人为布置的,而且是非常阴毒狠辣的——“三阴聚煞局”!
此局需引动地底深处的阴脉之气,结合特定时辰的晦暗之息,再辅以枉死者的残存怨念,三者汇聚,方能成型。普通人若长时间被此局煞气侵蚀,轻则精神萎靡、运势低迷、小病不断,重则心神恍惚、意外频生,甚至可能见血光之灾。
是谁?竟然在人员如此密集的公共交通枢纽,布下这种伤天害理的阵法?其心可诛!
目光所及,扶梯上已经站满了早高峰的上班族,那股黑灰色煞气如同毒蛇,已然缠上了最前面几排的人。其中几个本身气运就比较低迷的年轻人,印堂处已经开始隐隐发黑,这是灾劫临身的征兆!
不能再等了!
我顾不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,一个箭步冲到扶梯口,气沉丹田,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前方众人的耳中,其中蕴含了一丝师门“清心咒”的安定之力:
“各位!扶梯好像有点问题,为了安全起见,大家先退回来!”
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不算震耳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,让不少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,惊疑不定地回头张望。有人疑惑地检查脚下的扶梯:“没问题啊?运行得很平稳。”有人则不满地嘟囔:“搞什么啊?赶时间呢!”“神经病吧,别挡路!”
眼看煞气还在不断凝聚,那几个印堂发黑的人似乎毫无察觉,甚至因为被阻挠而露出了烦躁的情绪,这更加剧了煞气的侵蚀。我眉头紧锁,光靠喊话不行,必须立刻找到并破掉这个局的“阵眼”!阵眼必然隐藏在扶梯下方的某个隐蔽角落。
就在我深吸一口气,准备不顾一切逆流而下,强行破局的时候,一个清冽得如同山涧幽泉流淌、瞬间涤荡了周遭喧嚣的声音,在我身侧响起:
“阁下好眼力。此局凶险,煞源凝而不散,需以雷霆之势直破核心。我可助你暂时镇住煞气蔓延,请你速去毁掉阵眼。”
我倏然转头。
说话的是一个少女。
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,面料看似普通,但在我的灵眼视野中,却隐隐流淌着一层柔和的灵光。她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年纪,容颜清丽,肌肤胜雪,一头青丝简单挽起,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眸子,澄澈如秋日寒潭,沉静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淡然。
然而,最让我心中一震的是,在她周身,自然笼罩着一层极为纯净、平和的月白色光华。这光华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,将我“洞玄灵眼”自然携带的窥探之力轻柔地隔绝开来。这并非敌意,更像是一种古老的、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。
她不仅能看见这常人无法感知的煞气,还能一眼看出我的“眼力”不凡,并且精准地道破了破局的关键!
她是谁?
“阵眼在何处?”情况紧急,我压下心中的惊疑,直接问道。
“扶梯底部,右侧广告牌背后。”她语速不快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。同时,她抬起纤纤玉手,指尖不知何时已拈住了一枚古朴温润的白玉平安扣。那玉扣在她指尖仿佛活了过来,散发出更加明显的温润光晕,与地铁站中混乱污浊的气场形成鲜明对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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