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……咳咳……”
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底部,每一次挣扎,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喉咙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,每一次呼吸,都像有无数冰针扎入肺腑。眼皮重逾千钧,耳边是永无止境的、充满怨毒与绝望的低语与哀嚎,直冲识海,搅得神魂欲裂。
是了,归墟。我们被上古祭坛的力量,抛到了这吞噬万物的绝地边缘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,睁开沉重的眼皮。视野模糊,铅灰色的天幕低垂,仿佛触手可及,却又压抑得令人窒息。粘稠如沥青、翻滚着惨白泡沫的黑色海水,就在身下不足三尺处蠕动、拍打着冰冷的礁石。海水散发着刺鼻的腐臭与深入骨髓的阴寒,每一次浪涌,都带来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。远处,那个占据了半边天穹的、缓缓旋转的、黑暗到连目光都能吞噬的巨大漩涡,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,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与毁灭。
归墟之眼。仅仅是直视,就让我心神剧震,龙脉之气自行护体,发出惊恐的嗡鸣。丹田内,息壤传来厚重却哀鸣的守护意念。五行罗盘黯淡无光,草薙剑印蛰伏,传来警惕与厌恶的波动。只有怀中的镇海石与星核冰魄,依旧散发着微弱的、却异常坚韧的温凉与星光,抵御着周围无孔不入的归墟侵蚀之力。
“青禾……胖子……墨林……” 我艰难地转动脖颈,看向身旁。
云青禾侧卧在不远处,碧波涵虚盏滚落一旁,光华黯淡,盏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。她脸色惨白如纸,气息微弱如游丝,眉心月痕几乎看不见,肩头被幽冥鬼爪撕裂的伤口再次崩裂,渗出的不再是鲜血,而是带着淡淡黑气的暗红色液体,那是归墟死气侵入经脉的迹象。月华之力与归墟死气在她体内激烈冲突,让她黛眉紧蹙,冷汗涔涔**。
“大小姐!大小姐您醒醒!” 王胖子趴在云青禾身边,哭丧着脸,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口试图擦拭她伤口渗出的污血,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最后几粒“回春丹”和“清心祛邪散”,捏碎了想喂进去,却又不敢妄动。他自己也狼狈不堪,脸上、身上布满细密的血口,那是空间乱流切割的痕迹,替死龟甲的残片还嵌在肉里,气息萎靡,但好歹还能动弹。
墨林蜷缩在另一侧,地师罗盘已彻底碎裂,只剩几块残片。他七窍流血,气息时断时续,昏迷不醒。强行催动地脉与燃烧精血的后遗症彻底爆发,加上归墟死气的侵蚀,命悬一线。
“咳咳……” 我又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黑血,挣扎着坐起。每一次动作,都牵扯着支离破碎的经脉和几乎散架的骨头。龙脉养气诀自发运转,息壤的生机缓缓流淌,镇海石与星核冰魄的清凉之气也在艰难地驱散、净化着侵入体内的归墟死气。但杯水车薪。
“林……林先生!您醒了!太好了!” 王胖子看到我动弹,如同抓到救命稻草,连滚爬爬过来,带着哭腔,“大小姐和墨林兄弟伤得好重!这鬼地方……这鬼地方在吸我们的生气!胖爷我感觉……感觉越来越冷,越来越没力气了!”
我强忍剧痛,灵觉展开。果然,这葬神海渊(我从祭坛传来的破碎信息中得知此地名)充斥的,不仅仅是污秽的海水和刺骨的阴寒,更有一种无形无质、却无处不在的“归墟侵蚀力场”。这力场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生机、灵力、甚至神魂本源!我们如同身处慢性死亡的泥潭,伤势无法自愈,真元无法恢复,只会越来越虚弱,直到生机耗尽,化为这污秽海水的一部分。
“别慌……” 我声音沙哑得厉害,取出最后几瓶疗伤丹药,自己也服下两颗,剩下的递给王胖子,“先给他们服下,吊住命……此地不宜久留,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,设法隔绝侵蚀……”
话未说完,心头警兆狂鸣!
“小心!”
我猛地将王胖子扑倒,同时用尽最后力气,抓起滚落在地的碧波涵虚盏,挡在身前!
“嗤——!”
一道粘稠腥臭的黑色水箭,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后的污秽海水中激射而出,狠狠撞在碧波涵虚盏上!盏身剧震,裂纹扩大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!残余的月华勉强抵消了大部分腐蚀力,但余波仍将我震得气血翻涌,差点再次吐血。
“什么东西?!”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躲到我身后。
只见那片海水中,缓缓浮起一个由腐败水草、苍白骨骼、扭曲怨魂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。它没有五官,只有一张裂到耳根、流淌着黑水的大嘴,发出嗬嗬的怪笑。气息阴冷污秽,约莫有筑基后期的波动,但在这归墟边缘,它的力量似乎得到了某种增幅。
“是归墟秽灵!被归墟死气侵蚀、融合了无数溺死者残魂形成的低级魔物!它们感知生灵气息,吞噬血肉神魂!” 我心中发沉。这种魔物单体不强,但数量往往极多,且不死不休!
果然,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周围粘稠的海水开始剧烈翻涌,一个个、一片片的秽灵,从海面、从礁石缝隙、甚至从空气中(那是高度凝结的死气) 钻了出来!眨眼间,上百只形态各异、但都狰狞可怖的秽灵,将我们团团包围!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吼,贪婪地“盯”着我们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