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哗啦——!”
冰冷、粘稠、带着铁锈与腐败的腥咸海水气息,是意识回归的第一感触。林九璃猛地睁开眼,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耳边是死寂,没有风声,没有水流,只有一种沉入万丈深渊的压抑。身体剧痛传来,如同散架后又勉强拼凑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火烧火燎的经脉。
“咳咳……” 他咳出几口带着咸腥的海水,挣扎着坐起身。龙脉养气诀自行运转,息壤传来微弱的温热,修复着濒临崩溃的内腑。怀中的星辰引令牌与星核冰魄贴肉传来微弱但稳定的凉意,勉强压制着右臂剑印处蠢蠢欲动的阴寒反噬。他首先摸向身边。
“青禾?胖子?墨林?” 声音嘶哑,带着急切。
“在……在这……” 旁边传来云青禾虚弱但清晰的声音,带着月华特有的清冷安抚之力。一点微弱的、碧蓝色的月华在她指尖亮起,勉强照亮了周围丈许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,碧波涵虚盏悬浮在头顶,光芒黯淡,盏身裂纹隐约可见。但她的眼神,依旧清明坚定。她正半跪在昏迷的墨林身边,以残余月华为其梳理紊乱的气息。
“哎哟……胖爷我这把骨头……要散架了……” 另一侧传来王胖子的呻吟。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湿滑的礁石上,鼻青脸肿,身上的法袍成了布条,露出白花花的肥肉和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有些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黑色,是归墟死气侵蚀的痕迹。他龇牙咧嘴地摸出一个油腻的、只剩瓶底的药膏,胡乱涂抹着。
“墨林怎样?” 林九璃强忍剧痛,挪到云青禾身边,伸手搭上墨林的腕脉。脉象微弱紊乱,体内地师真元几乎枯竭,神魂震荡,伤势极重。更麻烦的是,一股阴寒污秽的死气,正盘踞在他的心脉附近,蚕食生机。
“死气侵体,伤及本源。我用月华暂时护住了他心脉,但需尽快驱散死气,补充生机。” 云青禾语速极快,美眸中满是忧虑,“此地死气浓郁,对他伤势极为不利。我的月华……也撑不了多久。”
林九璃心一沉,立刻从怀中取出最后两粒“生生造化丹”(守墓人所赠极品疗伤药),塞入墨林口中,并以龙脉之气助其化开药力。丹药入腹,墨林惨白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丝血色,呼吸也平稳了些,但侵入心脉的死气,依旧顽固。
“胖子,你怎么样?” 林九璃看向王胖子。
“还……还死不了。” 王胖子挣扎着坐起,掏出几个瓶瓶罐罐,倒出颜色各异的药粉、药丸,一股脑吞下,又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祛邪符拍在自己伤口上,符纸瞬间变黑,嗤嗤作响,他疼得直抽冷气。“他娘的,这鬼地方的死气跟附骨之疽似的,胖爷我的祛邪符都顶不住多久!”
林九璃点头,强提精神,运起龙脉之气,眼中泛起淡淡金芒,灵眼扫视四周。他们正身处一片巨大的、由不知名黑色岩石构成的礁石平台上。平台凹凸不平,布满了被海水侵蚀出的孔洞和滑腻的深色苔藓。头顶是无尽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,分不清是岩石还是海水。四周是同样漆黑如墨的海水,死寂无声,不起一丝波澜,粘稠得如同墨汁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水汽、腥咸,以及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死寂,比葬神海渊外围,浓郁了十倍不止!仅仅是呼吸,都感觉生机在缓慢流失。
“这里就是……镇海碑外围?” 王胖子哆哆嗦嗦地裹紧了破烂的法袍,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看那里。” 云青禾指向平台前方。在月华微弱的光芒尽头,黑暗似乎淡薄了一些,隐隐显露出一个无比巨大的、模糊的轮廓。
那是一座碑。
一座顶天立地、无法形容其宏伟的巨碑。
它通体呈现一种暗沉到极致的青黑色,仿佛沉淀了万古的岁月与无尽的悲伤。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深不见底的裂痕,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,诉说着难以想象的创伤。无数粗大、锈蚀的青铜锁链,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延伸出来,紧紧缠绕、束缚着碑身,有些锁链甚至深深勒入了碑体,仿佛要将这巨碑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,巨碑的表面,流淌着一种粘稠的、暗红色的、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物质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极致的污秽邪气。这些暗红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、侵蚀着碑身,不断有丝丝缕缕的黑红色雾气从碑体裂缝中渗出,融入周围死寂的海水与空气中。
而在巨碑的基座附近,隐约可见一些更加黑暗的阴影在蠕动、徘徊,散发出与周围死气同源,却更加凝实、凶戾的气息。
“这就是……镇海碑?”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,声音都变了调,“这……这哪里是碑,分明是一座被无数锁链捆绑、钉死在这鬼地方的巨大棺材!而且……还在不断流血、腐烂!”
“锁链……是‘镇海链’,上古水族以‘北冥寒铁’与‘星辰金精’熔铸而成,用以加固封印。” 墨林不知何时醒了过来,声音虚弱,但眼神死死盯着那些锁链,“但……看这些锁链的颜色与气息,早已被污秽侵蚀,不但失去了镇压之能,反而成了束缚、抽取碑身灵力的工具!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