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铁柱揣着陆峰的命令,心里像揣着一团火,连夜往山神堡赶。他脚下踩着没过膝盖的雪,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,浑身的血都是热的。峰哥的计划太大了,大到他光是想想,就激动得直哆嗦。这一次,不是小打小闹,是要把鬼子的老窝给一锅端了!
两天后,当王铁柱风尘仆仆地冲进山神堡的时候,整个堡子都因为他带回来的消息,炸开了锅。
“啥?总攻?打‘太阳石’?”
正在铁匠铺里挥汗如雨的孙大柱,听到这个消息,手里的铁锤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他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和烟灰,一把抓住王铁柱的胳膊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“铁柱兄弟,你没说胡话吧?那‘太阳石’可是鬼子的心窝子,听说里头有好几百鬼子,还有大炮楼,跟个铁王八似的!”
“孙大哥,我哪能拿这事开玩笑!”王铁柱灌了一大口热水,抹了把嘴,声音洪亮地说道,“这是峰哥的命令!峰哥说了,他已经找到了鬼子的命门,有法子钻进他们肚子里去!峰哥让你放下手里所有的活,带着你那几个徒弟,不分白天黑夜地给咱们造炸药!有多少材料,就造多少!越多越好!”
“造炸药?”孙大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,那是一种手艺人找到了用武之地的光彩,“没问题!这事儿包在我身上!我这几天正琢磨着怎么把那硝石和硫磺的配比再提一提,让炸药的劲儿更大点!你们就瞧好吧!”
说完,他捡起铁锤,对着他那几个徒弟吼道:“都别愣着了!把咱们前几天从鬼子车上卸下来的那些硫磺、硝石、木炭粉,全都给老子搬出来!从现在起,咱们这炉子,就不准它熄火!”
“好嘞,师傅!”几个年轻的徒弟也是一脸兴奋,干劲十足地忙活了起来。
另一边,刘木匠听了王铁柱传达的命令,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“做筏子?还要密封的?能从排水沟里过?”刘木匠叼着他的旱烟袋,吧嗒吧嗒抽了两口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“是啊,刘大爷。”王铁柱比划着,“峰哥说了,那排水渠半人来高,筏子不能做大了,但得结实,还得防水,咱们要把炸药搁上头运进去呢。”
刘木匠没说话,绕着院子里堆着的木料走了两圈,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敲敲,看看木头的成色。半晌,他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,吐出一口浓烟。
“行!这活儿我接了!”他的声音不大,但透着一股子稳当劲儿,“要做密封的筏子,得用油松木,那木头油性大,不易进水。再用咱们硝好的野猪皮和桐油,里里外外糊上几层,保证滴水不漏!你告诉陆爷,三天,不,两天!两天我就给他做出二十个来!”
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,整个山神堡,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,轰隆隆地运转了起来。男人们,除了训练的民兵,全都跟着刘木匠去伐木、刨板。女人们,在王秀莲的带领下,也没闲着。她们把缴获来的白棉布,全都拿了出来,撕成一卷一卷的布条,准备当绷带用。她们知道,打大仗,肯定会有人受伤。
王秀英也在人群里忙碌着。她一边撕着布条,一边竖着耳朵听男人们唾沫横飞地议论着这次的总攻。她的心,一直揪着。她知道陆峰哥又要去最危险的地方了。她低着头,把一卷绷带卷得整整齐齐,心里默默地念着,一定要平安回来,一定要。
整个山神堡都沉浸在一种紧张又亢奋的氛围中,只有赵辰的脸色,显得格外凝重。
他把王铁柱拉到一边,低声问道:“铁柱,陆兄弟那边,就他们三个人在外面?”
“是啊,赵大哥。”
“胡闹!”赵辰一拍大腿,“‘太阳石’外围现在肯定是三步一哨,五步一岗,他们三个人,目标太小,可一旦被发现,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!不行,我得带人去接应他们!”
赵辰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他立刻召集了手下最精锐的十几个抗联战士,带上充足的弹药和干粮,就要出发。
王铁柱连忙拦住他:“赵大哥,你别急!峰哥走的时候交代了,让我们都听他的命令,不要擅自行动。他说他有法子,不会出事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赵辰急得在原地直转圈。他知道陆峰本事大,可那毕竟是鬼子的老巢,不是自家的后院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,他怎么跟上级交代,怎么对得起陆峰这份信任!
就在这时,一个负责在谷口放哨的民兵跑了过来。
“赵政委!王队长!山口外面有人!是……是张龙大哥回来了!”
“张龙回来了?”赵辰和王铁柱对视一眼,都松了口气,赶紧迎了出去。
只见张龙一个人,背着枪,从林子里钻了出来。他看起来有些疲惫,但精神头很好。
“陆爷呢?”赵辰急忙问道。
“陆爷还在那边盯着。”张龙灌了口水,说道,“他让我回来送个信。鬼子指挥官的规律,已经摸清了。那家伙叫宫本武藏,是个少佐。每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,都会在他的指挥室里处理文件,雷打不动。陆爷说了,这就是咱们动手的时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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