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火如昼, 铺在地上像是暗夜中一条血红色的河。
燕家堡百年来修士与凡人混居,因此夜市繁华, 街上行人如织, 既有贩售低级符箓的修士,也有叫卖吃食的凡人,融融一体。
为了接待参加婚礼的宾客, 燕家堡中心区的客栈早就提前包场, 张灯结彩,挂满红绸, 等待越国受邀前来的各派修士入住。
几人站在楼上俯瞰夜市, 俱都身着黑袍, 隐隐拱立着前侧两个高挑男子。
“我这老丈人, 牌面是真的大, 越国七派被他邀请了个遍, 你看看这些七派弟子们,各个都是筑基期修为,可谓是人才济济, 我看了可真是满心欢喜啊。”
一人面目俊美, 桃花眼波光潋滟, 生得眉目多情, 将楼下景象尽收眼底,对着旁边那人,指着幽蓝天穹下隐隐泛光的阵法, 感慨道:“燕家堡不愧为越国边陲的铁堡, 这家底,啧啧, 确实颇为丰厚。这护法大阵只进不出, 等到了我与嫣儿的婚礼当天,全力开启,怕是筑基期修士都插翅难逃吧?”
“蝼蚁挣扎偷生之态,想来会十分有趣。是吧,堂兄?”
等不到应答,他抬头看向另一人,那人肤白唇红,五官深邃,鬼气森森。只是额心一点殷红,鲜艳欲滴,仿若鲜血。
他看着这苍白男子,笑容便十分得意:“堂兄,如今燕家堡也要纳入鬼灵门版图,如虎添翼,连你父亲都十分高兴,为此还特地送了我一份大礼作为新婚礼物。你怎么这么沉默寡言、闷闷不乐呢?”
后面几人面面相觑,就觉得气氛不妙。
只听他慢慢悠悠拉长语调,呵呵一笑:“是不是还在回味自己在姜国的挫败呀?呵呵,堂兄,你灵根本就一般,枉为结丹修士,心眼手段还没人家一个炼气期修士多,被我爹和叔父责备也是正常。那楼石轶都身死道消,堂兄你起码还苟全性命,何必一直拉着脸呢?劫后余生,该笑一笑呀。”
他极尽冷嘲热讽,不听他口中一声声的堂兄,旁人恐怕还以为他二人是什么结了深仇大恨的死敌。
王璐扯起一边嘴角,多年与王蝉不对付,他自然知道如何戳王蝉痛脚,只阴阳怪气回怼道:“堂兄我灵根一般,只是个比你修为略高的结丹修士。而堂弟你是天灵根,怎么多年下来还堪堪筑基?如今还不是巴巴跑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要入赘燕家堡,求着要和那天灵根的燕如嫣双修血灵大法?”
王蝉眼睛瞪大,似有烈焰喷出,要将王璐烧成灰烬渣渣:“你休要胡说!我可不是入赘!这般谋划,我父亲也是首肯的!”
王璐冷笑三声。
剩下几人噤若寒蝉,听着他二人唇枪舌战:“如果不是那燕如嫣有心疾药石无救,那掩月宗也不念旧情,不肯将珍贵灵草拿出来救治一个有世家背景的炼气期弟子!如果不是只有天灵根才能双修血灵大法!你不会真以为就你肚子里这点货,就能让那老狐狸燕炎点头吧?”
王蝉气急反笑:“堂兄莫不是眼馋血灵大法许久?可惜你天生就是三灵根,担不得这大任。”
这阴恻恻的王璐着实可恨!无论是引气入体还是筑基都将他这个万里挑一的天灵根甩得远远的。如果不是三灵根结丹确实艰难,王蝉恐怕一辈子都要在自己父亲责备的眼神里抬不起头!
上天既然给他这天灵根,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屈居人下的气!
王璐看着脸色狰狞的王蝉,缓缓摇头。
这堂弟自命不凡,实则受不得一点挫折,道心不坚。若他有此灵根,不说结婴,想必也不至于困在结丹初期多年无法更进一步。
但他此时心中另有打算,于是最后提点了这蠢蛋几句,转身就走。
“如今正道魔道都在暗中扩大势力,御灵宗也是不甘落后,已经啃下了越国七派中的灵兽山。听说合欢宗那元婴修士云露老魔也是亲自出山,准备拿下黄枫谷。”
“鬼灵门论实力手腕,在魔道六宗中还得排在他们之下,不说姜国如今也只是表面归顺仍有隐患,你如果真想啃下燕家堡这块肉,你那新鲜出炉的老丈人和好娘子,还是得防着看着。”
“燕家堡盘踞此地几百年,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只凭姻亲就拱手于人?能寄托厚望的,也就那一个燕如嫣。她废了,燕家堡才是真的废了。”
“王蝉,可别真的玩感情,把自己玩没了。”
夜风遥遥吹来他阴测测的笑声。
“你若是舍得下你那娘子,倒是可以求我帮你把她做成人傀,一样可以双修血灵大法!”
“王、璐。”
王蝉咬着牙,他一旦修炼有成,必须亲自杀了这可恨的自以为是的王璐。不然那种不甘心只会如附骨之疽,定会影响他结成元婴!
男子杀意外放,手下收声敛容,不敢冒头,权当自己是夜风里的木头桩子——
少主和长老起纠纷,除了门主谁敢劝啊?
却没人觉得明明手足兄弟,血浓于水,如此不死不休有什么不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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