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,对刚刚经历完百擂混战的三千名晋级弟子而言,珍贵得如同沙漠中的甘泉。
顾临盘膝坐在专门划出的晋级弟子休息区内,手握一块下品灵石,运转着《引气诀》。灵石中精纯的灵气丝丝缕缕地汇入丹田,补充着之前战斗的消耗。与那些出身世家、可能带着丹药恢复的弟子不同,他只能依靠最基础的方式。
混战中虽未受重伤,但连续应对多轮攻击,尤其是最初强行施展那式尚未完善的范围攻击,让他的灵力消耗了近半,经脉也隐隐作痛,虽因克敌在先挑衅之人减少,自己有片刻恢复,但最后接连的对战仍让自己灵力消耗大半。他闭目凝神,仔细引导着灵气在体内循环,同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方才擂台上的种种片段。
“尘隐……”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横于膝上的黝黑铁剑。剑身冰凉,但顾临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内敛的生机与冰凉意蕴,比之以往更加清晰。混战中最后时刻,那仿佛来自本能的精妙格挡,绝非《清风剑法》中的任何一招。那种流畅到极致、仿佛预先知晓对方攻击轨迹的感觉,让他再次确认,这柄家传的铁剑,确确实实在发生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“蜕变”。
“是你在修炼吗?”他在心中无声地问,指腹摩挲着剑格处那微凉的凸起,“还是说,是你在引导我修炼?”
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。但他能感觉到,自己与“尘隐”之间的联系,在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混战后,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丝。这让他心中稍安,至少,在这强敌环伺的大比中,他并非全无倚仗。
一个时辰在紧张的恢复与思索中飞快流逝。当代表第二轮开始的清越钟声骤然响彻云霄时,所有休息区的弟子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。
“第二轮,擂台晋级战,正式开始!”传功长老玄明真人的声音如同实质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,“各擂台首轮对阵弟子,即刻登台!”
刹那间,近百座浮空擂台再次亮起耀眼的光芒,阵法光幕重新升起,如同一个个悬于空中的透明斗兽场。
顾临所在的丙字九号擂台并非最先开始,这给了他一个短暂观察其他擂台的机会。他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猎鹰,迅速扫过几个已然开战的擂台。
只见不远处的一座擂台上,一名手持烈焰长刀的壮硕弟子正狂吼着劈向对手。刀风呼啸,带着灼热的气浪,正是黄阶下品中颇有名气的《燃木刀法》,以刚猛炽烈着称。他的对手则是一名使用《基础磐石拳》的弟子,身形沉稳,双拳舞动间带着一股不动如山的意味。任凭对方刀势如何凶猛,他只是谨守门户,拳影如山,将一道道烈焰刀气稳稳挡下。
“《燃木刀法》威力虽足,但过于追求刚猛,变化不足,灵力消耗也大。”顾临心中默评,“《基础磐石拳》虽只是最基础的炼体拳法,但胜在根基扎实,防御严密。”果然,数十回合后,那使刀弟子久攻不下,气息开始紊乱,刀势也露出了破绽。使拳弟子眼中精光一闪,抓住机会,一拳如毒龙出洞,穿透刀网,正中其胸口。持刀弟子闷哼一声,踉跄后退,最终无奈认输。
“看来,功法品阶并非绝对,运用得当,基础功法亦能克敌。”顾临若有所思。
他的视线转向另一座擂台。台上一位女弟子身法灵动,手中一柄软剑如同拥有生命,化作漫天银光,丝丝缕缕,无孔不入,正是黄阶下品中极难修炼的《柳絮随风剑》。她的对手则是一名刀法大开大合的弟子,使用的是《破风刀法》,刀势凌厉,试图以力破巧。然而那软剑剑光绵密坚韧,每每与刀锋接触便是一沾即走,将刚猛力道巧妙卸开,更不时如毒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,逼得那使刀弟子手忙脚乱。最终,使刀弟子一个疏忽,被软剑缠住手腕,兵器脱手而败。
“《柳絮随风剑》变化繁复,以柔克刚,若不能以绝对力量或速度压制,极易陷入其节奏。”顾临暗暗记下。
更远处的一座擂台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。对阵双方一人使双短戟,招式狠辣,是《灵蛇双刺》的路子,身法诡异,专攻要害;另一人则颇为奇特,他并未持任何兵器,只是双手掐诀,身前悬浮着三面巴掌大小、泛着土黄色光晕的青铜小盾。那小盾滴溜溜旋转,如同拥有灵性般,总能精准地出现在双刺的攻击路线上。
“铛铛铛!”密集的碰撞声响起。
任那使双刺的弟子如何腾挪闪避,攻势如何刁钻狠毒,竟都无法突破那三面小盾的防御!
“法器!是防御型法器!”台下有见识的弟子惊呼出声。
顾临眼神一凝。那三面小盾灵力波动凝练,远非凡铁可比,显然是入了品阶的下品法器。有法器护身,几乎已立于不败之地。那使双刺的弟子狂攻无果,灵力与体力飞速消耗,脸上渐渐露出绝望之色。最终,他力竭之下动作一缓,被对手抓住机会,一道简单的“震地术”透过擂台地面传来,身形一晃,便被那小盾顺势一撞,跌下了擂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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