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竹轩内,顾临盘膝而坐,心神尽数沉入丹田。
在他的意念引导下,代表“静谧”的归墟窍穴银白色光晕流转,散发出微凉与安宁;而“狂暴”窍穴则暗红涌动,仿佛压抑着喷薄欲出的地火岩浆。两种截然相反、本该激烈冲突的意境,此刻却在混沌道基的包容与统筹下,于他体内小心翼翼地靠近、试探。
“嗤……”
意念稍一激进,试图强行让两股灵力融合,经脉便传来隐隐的撕裂感。银白灵力想要抚平赤红灵力的躁动,赤红灵力则本能地想要冲散银白灵力的沉寂。这是两种拥有实质根源的“道”的碰撞,远比意念的模拟更加凶险。
顾临立刻稳住心神,不再强行挤压,转而细细体会两者在经脉中交汇、摩擦时产生的那一丝丝奇异的波动。
“并非吞噬,也非湮灭……静谧的极致,是包容狂暴的空无;狂暴的内核,是趋向寂灭的永恒……”
他福至心灵,不再追求形体的融合,而是开始引导这两股具象的灵力精华。他以《寂心清源咒》为基,让银白色的静谧灵力如同深邃的夜空般铺陈开来,作为背景与容器;同时,约束那赤红色的狂暴灵力,使其并非肆意喷发,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、内敛着所有毁灭动能的暗流,在这片静谧的“夜空”中缓缓旋转。
渐渐地,在那银白与赤红灵力交汇的核心,一缕极其微弱、色泽暗沉、仿佛能吞噬周围一切光线与声音的 灰芒 ,悄然浮现。它并非由两种灵力混合而成,更像是两种极端力量在某种奇异平衡点上的共同“显化”。
这缕灰芒甫一出现,便散发出一股令顾临自己都心悸的、万物终结般的虚无气息。它极不稳定,仅仅维持了一息时间便告溃散,重新分解为银白与赤红的灵力流,回归各自窍穴。
顾临缓缓睁开双眼,额角已见细微汗珠,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“终于……触碰到了一丝门槛。”
虽只是雏形,且维持不过一瞬,却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。这不再是意象的模拟,而是以两大归墟窍穴的实质灵力为根基,演化出的真实力量!他正欲细细体味方才那玄妙的感觉,一道传讯符却飞入静室,打断了他的修行。
是柳烟儿的讯息。她已准备妥当,将于明日于其家族在宗门内的一处专属灵地“炎栖谷”冲击筑基,特邀顾临、韩厉、石龙三位好友前去护法观礼。
……
次日,炎栖谷外。
顾临抵达时,韩厉与石龙已先到了。
数月不见,两人气质变化颇大。韩厉抱剑而立,周身气息愈发凝练,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剑,锋芒尽敛,却更显危险。他只是站在那里,顾临便感觉有无数细密的“锋锐”之意切割着周围的空气。
而石龙则更是夸张,身形似乎又魁梧了一圈,裸露的臂膀上古铜色的皮肤下,隐有淡金色的光泽流转,站在那里便如一座铁塔,散发着不动如山、力能撼岳的沉重压迫感。
“你来了。”韩厉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,目光在顾临身上停留一瞬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,似乎感觉顾临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难测。
石龙则是哈哈一笑,打算拍顾临肩膀的大手被顾临躲闪了过去,声音却洪亮:“顾师弟!好久不见!听说你小子最近也挺猛啊!等柳师姐完事了,咱俩再切磋切磋?”
顾临笑着应下,心中却是一凛。韩厉的剑道、石龙的炼体,显然都已更上一层楼,这些天才的脚步,从未停歇。
三人交谈片刻,便见炎栖谷入口的阵法光幕泛起涟漪,一名柳家执事走出,恭敬地将三人引入谷中。
谷内温度明显高于外界,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火属性灵气。山谷中央,一座赤红色的石台已然升起,柳烟儿一袭红衣,盘坐其上,神色肃穆。
她对三人微微点头示意,便闭上双眸,屏息凝神。随即,她手掐法诀,周身气息开始毫无保留地升腾而起!
“轰!”
精纯的火灵力自她体内喷薄而出,化作熊熊烈焰,将她整个人包裹。那火焰并非杂乱无章,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,在她周身盘旋、舞动,隐隐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轮廓。
天地灵气被疯狂牵引而来,涌入那火凤虚影之中。火凤愈发凝实,清越的凤鸣之音响彻山谷。
紧接着,异象再生!
于那炽热的火焰之中,竟有点点翠绿光华浮现,如同无数灵草嫩芽破土而出。火焰非但没有焚毁这些绿意,反而如同最好的丹炉之火,将其淬炼、提纯。渐渐地,一株株灵草的虚影在火焰中沉浮,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。
火焰为炉,灵草为料,凤鸣为引!
柳烟儿竟是在以自身为鼎炉,演绎一场炼丹之道!那火凤盘旋,将无数灵草虚影卷入其中,于极致的高温中萃取精华,去芜存菁。整个过程充满了丹道特有的韵律与平衡,狂暴的火焰与生机勃勃的灵植完美共存,最终在火凤核心处,凝聚成一枚龙眼大小、光华内敛的赤金色丹丸虚影——正是她的筑基道基之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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