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宗七十二峰中,有一座山峰最为奇特。
它不像剑心流所在的孤峰那样险峻,也不像百草堂那样郁郁葱葱。它通体呈现赤红色,植被稀疏,到处是巨大的岩石和被暴力轰出的深坑。隔着老远,就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和重物撞击肉体的闷响。
这里是战伐一脉的主峰——战伐峰。
不同于其他修仙者追求飘逸出尘,这一脉的信条很简单:身体是渡世的宝筏,拳头是唯一的真理。
此时,演武场上尘土飞扬。
一个身材魁梧如熊、赤裸着上身的壮汉,正对着一群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咆哮:
“没吃饭吗?!把灵力锁在肌肉里!不是让你放烟花!我们要的是一拳打爆妖兽的头盖骨,不是给它们挠痒痒!”
这壮汉正是石龙。
两年的时间,让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,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。凭借着那一身横练的筋骨和憨直却坚韧的性子,他在战伐一脉混得如鱼得水,如今已是负责教导新人的核心师兄。
“那是……”
正在训话的石龙突然一愣,他的目光穿过人群,落在演武场边缘。
那里站着一个青衫青年,背负旧剑匣,双手拢在袖中,正如沐春风地看着他。那人身上没有丝毫强者的威压,甚至连灵力波动都感应不到,就像是个误入此地的凡人书生。
但石龙的瞳孔却猛地一缩。
不仅是他,周围原本喧闹的演武场,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,迅速安静下来。
无数道敬畏、好奇、甚至带着几分狂热的目光,聚焦在那个青年身上。
如今的青云宗,谁人不识顾临?
两年筑基后期,一朝结成金丹。虽然宗门封锁了青玄洞天的具体细节,但那个“最年轻金丹长老”的名号,早已传遍了内门。
“顾……顾师兄?不,顾长老!”
石龙有些手足无措地擦了擦手上的灰,想要行礼,却被顾临笑着按住了肩膀。
“石龙,你我兄弟,不必搞这些虚的。”
顾临的声音依旧温和,并没有因为地位的跃迁而产生疏离,“怎么,当了教头,就不认我这个当初的朋友了?”
石龙咧嘴一笑,原本的拘谨瞬间消散了大半,狠狠给了顾临胸口一拳:“哪能啊!我就是没想到,你会来这儿。听说你刚结丹,不应该是在闭关巩固境界吗?”
“静极思动,出来走走。”
顾临环视四周,看着那些战意盎然的战伐弟子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“而且,我还要赴一个约。”
“赴约?”石龙一愣。
就在这时,一道如火般炽热的气息从战伐峰顶急速落下。
轰!
一道人影重重砸在演武场中央,激起漫天烟尘。
烟尘散去,走出一个身穿赤红战甲、背负重剑的青年。他目光如炬,战意如火,正是战伐一脉的真传弟子,岳炎。
两年前,岳炎与顾临从熔岩灵脉受伤恢复回住所之时曾有一面之缘,当时岳炎便与顾临约定:“等你筑基,我们打一场。”
如今,顾临来了。
但他已是金丹。
岳炎看着顾临,眼中的战意没有丝毫退缩,反而更加炽热,只是多了一丝苦涩:“顾临,我等你很久了。但我没想到,你走得这么快。”
“我现在是筑基后期巅峰,距离金丹还有半步。而你……”岳炎深吸一口气,“金丹长老。这场架,还能打吗?”
周围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。
修仙界等级森严。金丹打筑基,那叫欺负人;筑基挑战金丹,那叫找死。
顾临看着岳炎,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纯粹的武道意志。战伐一脉的人,或许脑子直,但心够诚。
“当然能打。”
顾临微微一笑,伸手解下了背后的“尘隐”剑匣,递给了一旁的石龙。
随后,他身上那股晦涩难明的气息开始迅速跌落。
金丹期……假丹……筑基圆满……筑基后期。
短短三息,顾临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了与岳炎同等的境界——筑基后期。
“不动用法力,不动用神识,更不动用金丹威压。”
顾临活动了一下手腕,骨骼发出清脆的爆鸣声,“今日,我只用这副肉身,和你打一场。”
“来!”
岳炎眼睛瞬间亮了,那是受到了尊重的狂喜。
“好!顾临,你是条汉子!若是输了,我岳炎这辈子服你!”
“战!”
随着一声暴喝,岳炎没有丝毫客气,脚下发力,整个人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,裹挟着赤红色的血气,一拳轰向顾临的面门。
这是战伐一脉的招牌绝学——《崩山劲》。
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,顾临没有躲。
他在洗剑池融合了“锋锐”与“共振”,又经历了碎裂道台的重铸,他的肉身早已被“混沌平衡基”改造成了一副极其精密的战争机器。
他需要测试,这副身体的极限在哪里。
“砰!”
顾临抬起左手,五指张开,稳稳地接住了岳炎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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