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的光,像黑暗中唯一燃烧的火焰,灼烧着林夕的眼睛。
那个被红笔狠狠圈出的名字——「林天明」——像一枚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的视网膜上,也烫在她的心上。
为什么?
父亲的名字,为什么会出现在陈默父亲那本可能记录着事故真相的笔记里?
陈默那句短促的、带着震惊和无法置信的质问,像冰冷的针,刺破了她刚刚因父亲“安全”消息而勉强建立的脆弱屏障。
所有的线索、警告、恐惧和谎言,在这一刻,疯狂地汇聚、旋转,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她最不敢想象、也最无法接受的可能性——
她的父亲林天明,难道……与那场摧毁了陈默家庭的化工厂事故,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?
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握不住手机,冰冷的寒意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,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背靠着墙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那个名字在反复回荡。
误会?反应过度?
小擦碰?已处理完?
父亲那条试图安抚她的短信,此刻读起来,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涂抹的脂粉,试图掩盖底下狰狞的伤口,充满了令人心寒的虚伪和欺骗。
他不是不知情。
他甚至是……局内人?
那场他警告她不要涉足的“浑水”,他自己就在其中?那场他表现出极致恐惧的“麻烦”,他自己或许就是参与者甚至……?
不!不会的!
林夕猛地摇头,试图驱散这个可怕到令她窒息的念头。那是她的爸爸,从小到大将她捧在手心、教她正直善良的爸爸!他怎么会……
可是,那个U盘,他拼死保护又让人紧急取走的U盘,里面到底是什么?那个神秘人欲言又止的警告……楼下的黑色轿车……以及此刻陈默发来的、铁证如山的笔记照片……
一切的一切,都像一把把冰冷的锤子,将她固有的认知砸得粉碎。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陈默没有等到她的回复,又发来一条消息,语气更加急促和混乱:
「说话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你为什么会有我爸的笔记?还是你父亲?!他和那场事故有什么关系?!」
字里行间充满了被信任之人可能背叛的震惊、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愤怒。
林夕看着那些文字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她能想象到陈默此刻的心情,那一定是比她此刻的冰冷恐惧更加炽烈痛苦的煎熬。
她必须回复。她不能让他独自承受这样的猜测和折磨。
可是她能说什么?
说她不知道?说她父亲是清白的?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,这样的辩白苍白得可笑。
承认她父亲的关联?那无异于亲手将陈默推向更深的绝望深渊。
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颤抖着,打了又删,删了又打,泪水模糊了视线,滴落在屏幕上,晕开了那些冰冷的文字。
最终,她只能发出最无力却也最真诚的三个字:
「对不起……」
对不起什么?对不起我父亲可能卷入其中?对不起我对此一无所知?还是对不起,我成了间接伤害你的、仇人的女儿?
这条消息发送过去后,对话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那头的陈默,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。
这种沉默,比任何愤怒的质问都更让林夕感到害怕。它像一片深不见底的、正在凝结的冰湖,下面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情绪。
她不能就这样等待。她必须知道真相。哪怕那个真相会残忍地撕裂她的一切。
她颤抖着手,拨通了父亲的电话。这一次,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。
“喂?夕夕啊,怎么还没睡?是不是还在害怕?”父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语气听起来异常“正常”,甚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和疲惫,仿佛刚才那场生死追逐和U盘的惊险转移从未发生过。
这种刻意的正常,让林夕感到一阵恶心和心寒。
“爸,”她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“陈默父亲的笔记里,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?”
电话那头,父亲所有的“正常”和轻松,在瞬间消失殆尽。
听筒里陷入了一种极其可怕的、死寂的沉默。沉默得只能听到父亲那边压抑着的、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。
这漫长的沉默,本身就已经是最残酷的回答。
几秒钟后,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,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调子。那是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、充满了无尽疲惫、痛苦和某种认命般的沙哑。
“夕夕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,“有些事情……爸爸……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……”
“那就告诉我真相!”林夕终于失控地低喊出来,泪水决堤,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那场事故和你有什么关系?!你为什么骗我?!为什么?!”
她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,也捅向了自己。
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痛苦的、长长的叹息声,夹杂着细微的、像是手指插入头发摩擦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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