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面包车。尾号736X。
自家车的车牌号。
这两个信息像两把冰冷的锥子,瞬间刺破了林夕刚刚因父亲录音而升起的、脆弱不堪的希望泡沫,将她重新钉回残酷的现实。
母亲怎么可能用这个车牌号来安排交接?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母亲可能已经落入了对方控制?或者……这个号码根本就不是母亲本人发的!对方拦截甚至模拟了母亲的号码?
那个刚刚让她热泪盈眶的父亲赎罪的录音……是否也可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、为了骗取她最后信任的表演?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走出躲藏,带着证据,自投罗网?
信任的基石再次彻底崩塌,甚至比之前更加彻底。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屈辱感和冰寒彻骨的恐惧,席卷了林夕的全身。她死死攥着手机,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不能慌。对方既然设下陷阱,而不是直接强攻,说明他们依然有所顾忌,或者无法完全确定她的具体位置。她还有最后一点周旋的空间和时间。
她环顾四周。这是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边缘,巷弄错综复杂,到处是断壁残垣和废弃的房屋,黑暗和阴影成了她唯一的掩护。但同样,这也意味着对方可以轻易地设下埋伏。
她不能去那个指定的交接点。
她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。
但去哪里?哪里才是安全的?那个神秘男人联系不上,苏老师丈夫的渠道可能已被渗透,父亲生死未卜……
巨大的迷茫和孤独感几乎要将她压垮。她像一颗被抛弃的棋子,在巨大的棋盘上茫然四顾,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。
就在这时,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碰到了书包里那本硬壳的、深蓝色的数学笔记。
陈默的笔记。
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猛地将笔记拿出来,紧紧抱在怀里。封面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少年指尖的温度和沉默的气息。
她想起笔记页脚那些隐藏的网址和密码,想起陈默父亲用他们生日设置的最终密码,想起那个分享星星橡皮的、遥远夏天的约定……
冥冥之中,仿佛是陈建国工程师跨越了生死,在指引着他们。
如果……如果陈默的父亲会在笔记里隐藏数据备份的线索,那他会不会……也留下了另一种形式的、应急的联系方式?给他儿子,或者给……可能出现的转机?
一个疯狂的念头划过林夕的脑海。
她快速翻动着笔记,不再是寻找数据碎片,而是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、看似无意义的标记、图案或者数字组合。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工整的公式和例题,掠过页边细小的星辰,心跳加速。
在几乎翻到笔记最后几页时,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处极其不起眼的空白页角落。
那里,用比星辰图案更淡、几乎看不见的铅笔痕迹,写着一串数字。不是网址,不是密码,而是一个手机号码。
在这个号码的旁边,同样用极淡的笔迹,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——那不是星星,而是一个小小的、抽象的卫星天线图案。
卫星电话?
一个几乎被现代人遗忘的通讯方式!但它的特点是难以被常规手段监听和定位!
林夕的心脏狂跳起来。这会是陈默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条应急通路吗?打给谁?一个值得绝对信任的、拥有卫星电话的旧友?记者?还是某个纪律部队的特殊人员?
她没有时间犹豫了。这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、微弱的星光。
她拿出那个吴瀚联系过的一次性手机,手指颤抖着,按照笔记上的号码,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,拨了出去。
听筒里传来的,不是常规的拨号音,而是一种奇特的、间断的卫星信道连接音。每一声等待的忙音,都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。
快接!快接!她在心里疯狂地祈祷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响了五六声后,电话终于被接起了!
但那边没有任何人说话,只有一片沉默,以及极其轻微的、稳定的电流杂音。
林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深吸一口气,用尽可能冷静清晰的声音,快速说道:
“您好。我受陈建国工程师所托,持有星华化工厂7号管道事故的完整原始证据,现遭遇生命威胁,对方动用专业杀手,已制造至少一起致命‘意外’。请求紧急援助和证据接收。我的位置在……”
她快速报出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待拆迁区域的标志性建筑。
电话那头,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几秒钟后,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、分辨不出男女年龄的电子合成音,突兀地响了起来,只有一个简短的词:
「确认。」
然后,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。
确认?确认了什么?会有人来吗?是友是敌?
林夕握着手机,茫然地站在黑暗中,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变得不确定起来。
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——
“嗡——嗡——嗡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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