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他指名要见的,是你,林夕。”
“他说……有关于你母亲当年车祸的‘真相’,要单独告诉你。”
老严的话,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已渐趋平静的湖面,再次激起千层浪。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重新绷紧,疲惫被一种更深沉的惊愕与寒意取代。
母亲的车祸?那是林夕心底另一道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。在她年幼时,母亲在一起看似意外的交通事故中去世,那是她无忧童年的终结,也是父亲林天明性格开始变得阴郁的转折点。这么多年,她早已接受了“意外”这个说法。
可现在,李卫国,这个身负滔天罪孽、即将走向末路的巨鳄,在最后一刻,竟然抛出了关于母亲车祸的“真相”?这绝不是临终忏悔,更像是一枚精心计算、旨在扰乱心神、甚至可能拖人下水的毒刺!
陈默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,挡在林夕身前,眼神锐利如刀:“不能去!他在耍花样!”
陈夜也眉头紧锁,沉声道:“垂死挣扎,想搅乱局面,或者……拉个垫背的。”
就连王振海也面露凝重:“李卫国此人极其狡诈,临死前的话,真假难辨,动机叵测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夕身上。去,意味着可能面对更残酷的真相,落入未知的心理陷阱;不去,那个关于母亲的“真相”可能永远石沉大海,成为一个永恒的谜团,啃噬她的余生。
林夕站在那里,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苍白而坚定的脸上。她想起了母亲温柔的笑容,想起了童年那段短暂却无比明亮的时光,也想起了父亲书房里那张从未取下的、母亲唯一的单人照。她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废墟的尘埃味仿佛都带着命运的沉重。
“我去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,“无论是真是假,我都要亲耳听他说。为我母亲,也为了……彻底了结所有的事情。”
市看守所的特别审讯室,气氛森严。单向玻璃背后,老严、王振海、陈默、陈夜等人严密注视着室内的一切。林夕独自一人,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,面对着隔了一道厚重防弹玻璃的李卫国。
不过短短数小时,李卫国仿佛苍老了二十岁。往日梳理整齐的头发变得灰白杂乱,笔挺的西装换成了统一的囚服,那双曾经锐利、充满权势感的眼睛,此刻深陷在眼窝里,布满了血丝和一种穷途末路的浑浊。但即便如此,他腰杆依旧挺得笔直,残留着一丝昔日上位者的姿态。
他看着林夕,嘴角扯动,露出一个近乎怪异的笑容,声音因缺水和疲惫而沙哑:“你长得……很像你母亲,尤其是这双眼睛。”
林夕的心猛地一抽,她没有接话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”李卫国自顾自地说下去,眼神飘忽,仿佛陷入了回忆,“觉得我在胡说八道,在拖你下水?呵呵……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有些秘密,带进坟墓里,太便宜某些人了。”
他向前倾了倾身体,隔着玻璃,压低声音,那嘶哑的语调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:
“你母亲苏晴……她当年的车祸,根本不是意外。”
林夕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,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,不流露出过多情绪,以免被对方利用。
“继续说。”
“她……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。”李卫国的眼神变得幽深,“关于星华厂,关于周文斌,也关于……你父亲林天明的一些……不太干净的往来账目复印件。她是个正直的女人,想劝你父亲回头,甚至……可能想过举报。”
这些细节,与林夕记忆中母亲刚烈的性格隐隐吻合,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。
“然后呢?”她的声音有些发紧。
“然后?”李卫国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,“然后她就出了‘意外’。一辆失控的渣土车……很常见的悲剧,不是吗?”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。
“是你干的?”林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李卫国摇了摇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:“我?我那时候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亲自出手。而且,指使的人……或许也并非本意想要她的命,可能只是想制造点麻烦,吓唬她一下,让她闭嘴。可惜……下面办事的人,有时候会‘过度积极’。”
他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,那种漠然的态度更让人心寒。
“你知道当年那家渣土车所属的公司,背后的小股东是谁吗?”他盯着林夕,一字一顿地说,“是周文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注册的空壳公司。而暗示需要给你母亲‘一点教训’的人……”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,欣赏着林夕骤然变化的脸色,才缓缓吐出那个名字:
“……是王振海。”
“嗡——”的一声,林夕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仿佛有无数蜂鸣!王振海?!那个刚刚被证实是卧底八年、代号“荆棘星”的英雄?!这怎么可能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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