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如同浓稠的墨汁,瞬间吞噬了整个地下室。只有“摇篮”中央那枚由林夕意志铸就的“北极星公约”烙印,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,如同暴风雨中唯一屹立不倒的灯塔,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部分寒意,却也清晰地照出了迫在眉睫的危机。
高能切割器与金属门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和刺目火花,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。那声音,让林夕恍惚间回到了星华厂事故发生后,救援队切割扭曲钢筋的现场——同样是充满不确定的等待,同样是亲人生死未卜的恐惧。童年的那种无助感,如同潮水般试图再次将她淹没。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那枚母亲留下的、已经有些磨损的羽毛吊坠,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,从短暂的恍惚中清醒过来。
“陈默……”她虚弱地看向躺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身影,他的呼吸依旧微弱但平稳。陈夜已经撕下自己衬衫下摆,快速而专业地为陈默进行了初步的包扎止血,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这让她想起中学时,那个总在篮球场上磕碰受伤、自己偷偷贴创可贴的邻家男孩,如今却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过去与现在。
“回收部队……‘公司’终于亲自下场了。”陈夜的声音压得极低,紧贴着门缝观察,他宽阔的背影在公约烙印的微光下,像一堵沉默的墙,“他们装备着最新型号的‘泰坦’型动力装甲,普通武器根本无法穿透。他们不是来谈判的,是来‘清扫’和‘回收’的。”
“清扫”,这个词让林夕感到一阵恶寒。在王振海的蓝图里,不符合“完美未来”的个体,不也是需要被“清扫”的“冗余”吗?技术的异化,最终都指向了对“人”本身的否定。
“砰!”
一声巨响,门锁位置被烧熔出一个赤红的窟窿。紧接着,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厚重的铁门踹开,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。数道雪亮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柱瞬间射入,如同探照灯般在狭小的地下室内扫视,最后牢牢锁定在散发着微光的“摇篮”以及旁边的林夕身上。
“发现目标‘摇篮’及关键个体‘林夕’。执行A级回收程序。清除所有抵抗单位。”一个经过电子合成的、毫无波澜的男声在装甲的扩音器里响起,冰冷得如同手术刀。
三名身着灰黑色全覆式动力装甲的“回收部队”士兵呈战术队形踏入地下室。他们的装甲厚重,关节处有着液压助动的轻微嘶鸣,步伐一致,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为首的那名指挥官,装甲的左肩有一个醒目的、被利剑贯穿的齿轮徽记——正是“公司”的标志。他的面罩视线扫过室内,在虚弱的林夕、持枪戒备的陈夜以及地上的陈默和鲁林身上短暂停留,如同在清点货物。
“警告:检测到‘破约者’信号持续增强。个体识别:回收部队指挥官,代号‘执剑人’。核心逻辑与‘北极星公约’第一、第三律令高度冲突。威胁评估:极高。”平板电脑在林夕怀中再次震动,红色的警告文字无声地闪烁,印证着那不祥的预感。
这个“执剑人”,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刚刚建立的伦理界限的挑战!
陈夜几乎在对方踏入的瞬间就已行动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猛地将旁边一个沉重的金属仪器柜推倒,挡在林夕和“摇篮”前方,作为临时掩体。“叮叮当当!”士兵们射出的非致命性高粘性泡沫弹打在柜子上,发出密集的响声。
“带他们走!”陈夜低吼着,凭借对地形的熟悉,借助杂物阴影快速移动,用手枪精准射击对方装甲的关节连接处和光学传感器。子弹打在厚重的装甲上溅起火星,虽无法造成致命伤,但成功延缓了他们的推进速度。
这场景,像极了无数警匪片里孤胆英雄对抗强大敌人的镜头,但此刻发生在现实,每一个瞬间都关乎生死。林夕看着陈夜奋不顾身的背影,想起了那些在灾难中逆流而行的消防员、在疫情中坚守的医护人员……总有人在最黑暗的时刻,选择挺身而出,守护微光。
她不能只是等待被保护。公约刚刚建立,难道就要在这第一个“破约者”面前屈服?
林夕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的手再次按在“摇篮”温润的舱壁上。与之前定义界限时浩瀚的意识星海不同,这一次,她的意识如同潜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——那是“星核”与外部网络残留的、极其微弱的连接节点,因为“公司”部队的入侵和设备激活,而短暂浮现。
她能“看”到,“执剑人”的装甲系统正试图与“摇篮”建立强制连接,试图覆盖或抹除那新生的公约烙印。那冰冷的、追求绝对控制和效率的算法逻辑,如同数字世界的毒蛇,吐着信子,试图污染这片刚被净化的领域。
“依据‘北极星公约’第五律:权责共生。拒绝未授权连接。依据第三律:不可奴役。反制控制协议!”林夕在心中默念,她的意志通过手掌与“星核”紧密相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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