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叹了口气。
对着众人拱了拱手。
一片“恭送陈师兄”的呼喊声中,他带着赵元,近乎狼狈地逃离了演武场。
晨练的喧嚣终于被甩在身后。
阳光透过树梢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陈猛回到自己在书院的住处。
关上房门。
整个世界都清静下来。
他走到书桌前。
从袖中取出那枚被体温捂热的铜板。
以及压在铜板底下,那张被叠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条。
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。
纸上没有称谓,没有落款。
只有寥寥数字。
字迹潦草,透着一股焦急。
“李宏,重金,寻亡命徒。”
这几个字。
像几根冰冷的钢针,扎入陈猛的眼帘。
宋濂的担忧,成了现实。
那条被宗族抛弃的疯狗,果然开始磨牙了。
他将纸条凑到油灯前。
火舌一舔,纸张瞬间卷曲,焦臭味钻入鼻腔。
黑灰轻盈,仿若无物,却重如千钧。
做完这一切。
他又从书桌抽屉里,取出了几日前父亲托人送来的信。
信是父亲亲笔。
字里行间,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忧虑。
信中说,家里的布庄最近总遇到麻烦。
先是门口隔三岔五出现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。
不买布,就是堵在门口,冲着来往的客人怪声怪气,吓走了不少生意。
报了官,衙役过来吆喝两声,人就散了。
可衙役前脚一走,那些人后脚又聚了回来,变本加厉。
更让他忧心的是,几家合作了多年的老主顾。
都像是约好了似的,突然派人来说,要中断供货。
父亲派人去问。
对方也是含糊其辞,只说是东家另有打算。
父亲在信的末尾写道,他总觉得这些事来得蹊跷。
让陈猛在书院安心读书,家里的事情,他会处理好。
之前看到这封信。
陈猛只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并没有将这些事与李宏联系起来。
现在。
看着油灯里最后一丝黑灰散尽。
他脑子里的一根线,猛然接上了。
寻衅的地痞……
突然中断合作的老主顾……
这哪里是什么巧合!
那些地痞,分明就是李宏用重金招募的亡命徒中的一部分!
他们不敢在金陵城里直接动手杀人。
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从根本上毁掉陈家的生计!
至于那些老主顾。
恐怕也是受了李宏的威逼,或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,才不得不与陈家划清界限。
一股压不住的火气,从胸腔里直冲头顶。
他原以为。
李宏的报复,会是一场针对他自己的,狂风骤雨般的刺杀。
他想过各种可能,也做好了防备。
但他没料到。
李宏会如此没有底线,竟将黑手伸向了他远在江宁县城的家人!
恩师宋濂的法子,是“守”。
在书院的高墙里,安安稳稳地待上一个月。
等乡试过后,有了举人身份,一切便都好说。
可现在。
他守得住自己,守得住远在几十里外的家人吗?
他守着,家里的布庄就要被人活活拖垮!
父亲和母亲就要日夜活在那群地痞无赖的骚扰和威胁之下!
一想到父亲信中那竭力粉饰太平的字句。
一想到母亲可能因此而担惊受怕。
陈猛便再也无法安坐。
他霍然起身。
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出,与地面摩擦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千日防贼。
不如主动出击。
与其被动地等着对方出招,等着家里的情况一步步恶化,不如自己来!
陈猛走到门口。
拉开房门。
外面的天光刺得他眯了一下眼。
他没有片刻的犹豫。
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,径直朝着宋濂的书房走去。
书房门紧闭着。
陈猛站在门外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。
抬手,叩响房门。
“进来。”
里面传来宋濂沉稳的声音。
陈猛推门而入。
只见宋濂正坐在书案后,手里拿着一卷书。
他走到书案前三步远的地方,站定。
对着宋濂深深一躬。
“恩师。”
宋濂放下书卷,抬起头。
“何事如此匆忙?”
陈猛直起身子。
脸上没有了在演武场时的无奈,也没有了独处时的怒火。
只剩下一片恳切。
“恩师,学生家中略有急事,想告假半日,回去探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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