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!”老疤用还能动的那只手,抓起一块碎石,狠狠砸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他挣扎着想要站起,却因腿伤又跌坐回去,只能靠坐在断墙上,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,凶狠地扫视着人群。
“都他妈给我听着!”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,“哭?怨?有个屁用!怪物打过来了,是我们自己没用,挡不住!信哥拼了命,才给我们炸出一条活路!没有他最后那一下,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怪物的点心了!谁他妈再敢说信哥半句不是,老子现在就弄死他!”
他顿了顿,喘了口气,声音低了些,却更加沉重:“我知道,现在很难。营地没了,兄弟没了,吃的喝的都没了。但至少我们还活着!只要还有一口气,就不能认命!”
“疤哥,那……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一个脸上带着烧伤的年轻队员颤声问道,“待在这里,没吃没喝,伤员也撑不了多久……怪物说不定还会回来……”
这个问题,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。目光再次聚焦到老疤身上,也隐晦地飘向依旧昏迷的李信。
老疤沉默了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继续留在这里是等死,离开?又能去哪里?看台区?那里恐怕也是一片混乱,陈明远会接纳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吗?去废墟深处流浪?以他们现在的状态,无异于送死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绝望中,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,突兀地响起:
“去……地下……”
众人猛地扭头,只见被刘婶等人围着的李信,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睛!他的眼神黯淡无光,充满了极致的疲惫,仿佛随时会再次昏睡过去,但那瞳孔深处,却依旧跳动着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星。
“信哥!你醒了!”刘婶惊喜地低呼。
李信没有回应她的惊喜,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,看向老疤,看向周围一张张或惊愕、或期待、或麻木的脸,用尽力气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体育馆……地下……系统……节点……那里……或许……有生路……”
他说得极其艰难,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息,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。但话语中的信息,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,在众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。
地下?系统节点?那是什么地方?安全吗?怎么去?
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,但李信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,气息微弱,显然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。
老疤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。他想起李信之前独自探索地下,回来后神色凝重的样子,想起那晚地陷时体育馆深处传来的异动和蓝色光芒,想起怪物被那奇异能量场压制的景象……
信哥不会无的放矢。他说地下可能有生路,那就一定有其道理。哪怕那是一条更加未知、更加危险的道路,也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!
“都听到了吗?!”老疤嘶声道,“信哥指了路!地下!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!还能动的,立刻准备!搜集所有还能用的东西——水、吃的、药品、武器、火把!轻伤能走的,搀扶重伤员!我们……往体育馆主体建筑里面撤!找通往地下的路!”
命令下达,幸存者们再次行动起来。尽管依旧迷茫、恐惧,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绝望,人们开始互相搀扶,在废墟中翻找着可能还有用的物资,哪怕是一块发霉的干粮,半瓶浑浊的水,或者一根还能燃烧的木棍。
夜色中,这支残破不堪、满身伤痕的队伍,如同末世洪流中最后一群挣扎的蝼蚁,在废墟上艰难地汇聚,朝着体育馆那巨大、黑暗、如同巨兽遗骸般的入口,蹒跚而去。
他们的身后,是燃烧的余烬和同伴未寒的尸骨。
他们的前方,是深不见底、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黑暗地下。
灰烬之上,已无归途。
唯余抉择,通向深渊,或……渺茫的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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