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现在有多少能战的兵力?” 张睿问道。吴谦算了算:“我的援军五千,减去刘成的同党,还剩四千八;周昂的边军五百;崔大人的安庆卫士兵四百;加上乡勇和渔民,总共约莫六千五百人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可粮草只够撑三日,援军带来的干粮也不多,若土司和倭寇同时到来,我们连饭都吃不上,更别说打仗了。”
陈老栓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腰间那根磨得发亮的麻绳,黝黑的脸庞因焦急而微微抽搐,突然扯着嗓子开口道:“俺们渔民祖祖辈辈在这江边讨生活,自然有法子熬过这难关!你看那安庆江湾,水面宽阔水色清亮,底下藏着成群结队的鲜鱼,肥美的青鱼、鲤鱼翻涌跳跃,正是捕捞的好时机。俺们完全可以趁着夜色未散之时,组织起村里经验丰富的渔民,驾着自家的小木船,点起昏黄的马灯,撒下细密的渔网,定能满载而归。等捕完鱼,再去周边连绵起伏的山林里细细搜寻,那里生长着各种各样可食用的野菜,嫩绿的荠菜、苦香的马齿苋散落在草丛间;还有挂满枝头的野果,酸甜可口的山楂、汁水充盈的山梨子,多少也能让大伙儿填饱肚子,撑上些日子。”
小石头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,兴奋地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,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连连点头:“俺清楚得很呐!就在后山腰那片向阳的山坡上,藏着一大片野栗子树。去年秋天,俺跟着爷爷扛着长杆竹筢子去采过,密密麻麻的刺球里裹着饱满圆润的果实,敲开硬壳就能看到金黄香甜的果肉,嚼起来又面又香,完全能当饭吃!”
张睿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众人,沉稳地点了点头:“既然大家都有了主意,那就立刻行动起来!陈老爹,你带着一群身强力壮、熟悉水性的渔民兄弟,负责在江湾里全力捕鱼,一定要确保收获充足;崔大人,你调配些手脚勤快、眼神好的民夫,深入山林各个角落,仔细寻找所有可食用的野菜和野果,千万留意别误采了有毒的种类;吴大人,你安排士兵严格轮流值守城墙,一刻也不能松懈,同时组织工匠和劳力加紧加固城墙,特别是西面那段较为薄弱的区域,要堆砌厚实的石块,浇灌牢固的泥浆,提前布置好防御工事,谨防土兵突然偷袭。”
众人听罢,没有丝毫犹豫,纷纷领命而去。天还未泛起鱼肚白,漆黑的夜幕仍笼罩着大地,江湾里却已悄然出现了数十艘摇曳的渔船。渔民们头戴斗笠,身披蓑衣,双手高举着沉甸甸的渔网,在朦胧的晨光中熟练地抛撒、收拢。山林间也渐渐热闹起来,民壮们背着大大的竹筐,弯腰穿梭在灌木丛中,眼睛紧紧盯着脚下的每一株植物,小心翼翼地辨认着野菜的种类,生怕一个不小心采到了有毒之物。而在高耸的城墙上,士兵们喊着号子,扛着沉重的石头来回奔走,将西城的缺口填补得严严实实,还在城外深挖了三道宽窄适宜的壕沟,里面密密麻麻地插上了尖锐的竹刺。
然而,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,危机正悄然逼近。次日午后,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,派往西面侦查的斥候浑身沾满尘土与血迹,跌跌撞撞地跑回来,气喘吁吁地报告:“大人!情况不妙啊!播州土兵已经推进到了潜山一带,距离安庆城仅有两日路程了!他们装备简陋却凶狠异常,还携带了不少自制的‘土炮’——那是用粗大的树干掏空制成,虽然射程有限,但足以将装满火药包投掷到城下,威力不容小觑!”
张睿神色凝重,双眉深蹙,正欲传令强化西面守备之际,北方骤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,随即有人惊恐高呼:“宁王麾下兵马亦有异常动向!”与此同时,王府所辖红夷大炮迅速调整阵位,炮口齐刷刷对准西城护城壕沟——分明是要赶在敌军步兵抵达前,以炮火撕开西部防线。江面之上,倭寇舰船云集,据哨探急报,至少三十艘轻捷快船正破浪朝安庆疾驰而来,每艘船上皆满载着号称“万人敌”的燃烧弹。
“看来他们是想等土兵到了,再一起进攻。” 周昂握紧马刀,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,先打掉宁王的红夷炮,拖延他们的时间。” 吴谦也点头:“我带两千卫所兵从北面佯攻,吸引宁王的注意力;张大人带神机营和边军,从西面绕过去,毁掉红夷炮;崔大人留守城内,防止倭寇偷袭。”
张睿同意这个计划,立刻开始准备。黄昏时分,吴谦带领两千卫所兵,向北面的宁王大营发起进攻,火铳的轰鸣声在暮色中响起,宁王的士兵果然被吸引过去,纷纷调兵抵挡。张睿则带着五百神机营士兵和三百边军,趁着夜色,从西面的山林绕过去,向红夷炮的阵地摸去。
红夷炮的阵地设在北面大营的西侧,有两百名士兵看守,炮旁还堆着不少火药桶。张睿让人分成两队,一队用火箭点燃火药桶,一队负责牵制看守的士兵。“放火箭!” 随着张睿的命令,数十支火箭射向火药桶,“轰隆” 一声巨响,火药桶爆炸,红夷炮被炸毁了三门,看守的士兵也死伤大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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