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之后,琉璃水榭内的氛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
沧溟并未如汐预想的那般,频繁地前来“探望”或者说“监视”她。大多数时候,这处华丽的水下囚笼依旧安静得只剩下水流潺潺和她的呼吸声。那无处不在的、属于他的监视感虽然始终萦绕,却似乎变得更加隐晦,不再像最初那般带着赤裸裸的审视,反而更像是一种……背景式的存在,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刻意捕捉。
这并未让汐感到放松,反而更加警惕。她深知,那位魔神的心思莫测,这种看似“宽松”的环境,或许隐藏着更深的试探。
她依旧扮演着那个脆弱、安静、偶尔会因为孤独和恐惧而默默垂泪的人鱼“新娘”。大部分时间,她浸泡在灵池中,仿佛只有水流能带给她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。她小心翼翼地汲取着水中充沛的灵气,但每一次都控制在极其微小的量,模拟着一个力量被废者本能汲取能量维系生命却收效甚微的状态。
她持续观察着体内封印的变化。那被魔神之力侵蚀的过程缓慢却坚定不移地进行着,如同墨水滴入清水,缓慢晕染,改变着封印的某些本质属性,却依旧坚固地封锁着她的力量。她尝试了数次极其细微的冲击,带来的依旧是钻心的反噬之痛,让她不得不继续忍耐和等待。
这天,她正假寐于池中珊瑚礁旁,银色鱼尾无意识地轻轻摆动,搅碎一池星辉。
黑色水晶门无声滑开。
即使没有回头,即使那气息收敛得极好,汐也在瞬间绷紧了神经——他来了。
来的不仅是沧溟,还有两名低眉顺眼的魔族侍女。侍女手中捧着以漆黑魔木雕刻而成的托盘,托盘上覆盖着某种暗色的丝绒,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。
沧溟径直走到池边,慵懒地挥了挥手,两名侍女将托盘轻轻放在池边的珊瑚平台上,便悄无声息地退至远处角落,如同石化般垂首侍立。
汐“受惊”般地从水中抬起头,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光洁的肩头,湛蓝的眼眸里漾着水光,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一丝怯懦的依赖。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,只露出一双眼睛以上部分,小声嚅嗫:“尊、尊上……”
沧溟今日似乎心情不错。他依旧穿着宽大的黑袍,但衣襟处的暗纹似乎更加繁复了一些,衬得他那张妖孽容颜越发苍白俊美,却也更加非人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汐,金银异瞳中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愉悦的光芒。
“几日不见,倒是学会躲了?”他嗓音低沉,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。
汐连忙摇头,像是怕他生气,小心翼翼地浮上来一些,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,声音细弱:“没、没有……我只是……没想到您会来……”
“这是我的宫殿,我想去哪里,何时需要预料?”沧溟淡淡道,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掌控。他的目光扫过她水润的眼眸和微微泛红的脸颊(那是她刻意用微弱灵力逼出的效果),似乎还算满意她这副“安分”的模样。
他走到珊瑚平台边,示意了一下那两个托盘。
“过来。”
汐犹豫了一下,还是顺从地摆动鱼尾,游到池边,双手扒着温润的珊瑚礁,仰头望着他,眼神怯生生的,带着询问。
一个托盘上,放置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。并非她见过的魔族风格,而是用一种极罕见的、名为“月海绡”的材料织就,轻薄如雾,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,其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海浪与漩涡纹路,显然是为她量身定制。另一只托盘上,则是一个通透如冰晶的玉碗,碗中盛放着几枚奇异的果实。
那些果实形状各异,有的如红宝石般璀璨,有的如紫水晶般剔透,还有的如同凝结的月光,散发着朦胧光晕。无一例外,它们都蕴含着极其精纯而强大的能量,灵气逼人,甚至比这灵池之水还要浓郁数倍。仅仅是闻到那散发出的异香,就让她体内的灵力本能地躁动起来。
汐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。
这些灵果,每一样拿出去都足以引起修真界的震动,是能极大提升修为、甚至洗筋伐髓的至宝。他就这样随意地拿来给她?
“换上。”沧溟用指尖点了点那套月海绡衣裙,语气不容置疑,“整日泡在水里,像什么样子。”
汐垂下眼帘,小声道:“……是。”
她伸出手,指尖还有些颤抖,想去拿那套衣服。然而,沧溟却先她一步,亲自拿起了那件衣裙。
他俯身,冰冷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臂,带来一阵战栗。他似乎并不觉得亲自做这件事有何不妥,或者说,他享受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。
“抬手。”他命令道。
汐的身体僵了一下,心底涌起强烈的抗拒和屈辱感,但脸上却只能做出顺从又羞怯的样子,乖乖地抬起手臂,任由他将那件轻薄如无物的外袍披在她湿漉漉的身上。月海绡遇水不湿,反而将水珠迅速吸收,散发出更柔和的光泽,贴合在她身上,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曼妙的曲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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