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的水流包裹着汐,如同一个柔韧而安全的茧。她悬浮在池底,银白的长发如同海藻般散开,随着水波微微荡漾。紧闭的眼睫下,她的心神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周遭的一切水元素建立着链接。
沧溟的“允诺”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琉璃水榭内所有水之力的枷锁。
她能“听”到每一道水流滑过琉璃壁的细微声响,能“感”到水池深处泉眼汩汩涌出的节奏,能“触摸”到空气中弥漫的湿润水汽。整座水榭的水,仿佛都成了她感知的延伸,成了她肢体的一部分。
这种掌控感久违得让她几乎战栗。虽然范围仅限于这座华丽的囚笼,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!她可以更自如地修炼,更隐蔽地冲击封印,甚至……可以借助这些水流,布置一些极小的、用以自保或预警的阵法。
然而,掌心那虚无的触感,以及记忆中那团冰冷漆黑的魔气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份“恩赐”背后的代价和警示。
他划下了界限。水榭之内,她可以拥有有限的自由。水榭之外,妄动即是毁灭。
那个男人,用最云淡风轻的方式,将她刚刚燃起的、试图连接外界的希望碾得粉碎,然后又随手给了她一颗更甜、却也裹着更致命毒药的糖果。
“仅限于此。”
那四个字,冰冷地界定着她的世界。
汐缓缓睁开眼,湛蓝的眸底一片清明冷静。恐惧和慌乱已被压下,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谨慎的盘算和更坚定的决心。通道已断,短期内与外界的联系几乎不可能。那么,当务之急,便是利用好眼下的一切资源,尽快恢复力量。
她开始尝试调动水榭内的水流。起初只是微小的漩涡,继而凝聚成细密的水针,又或是化作柔韧的水鞭。她练习得极其小心,将所有的能量波动都完美地控制在“玩耍”和“熟悉新玩具”的范畴内,仿佛一个刚刚得到特许、对力量充满好奇又不得其法的柔弱宠姬。
她甚至故意让几道水鞭失控地抽打在珊瑚礁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然后像受惊一样立刻散掉水流,怯生生地四下张望,确认没有引来任何不满后,才继续“笨拙”地尝试。
表演,必须毫无破绽。
日子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,甚至更加“惬意”。沧溟依旧时常前来,有时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,有时只是静坐看她“玩水”。
他再也没有提起观星台之夜,也没有问起那枚“碎裂”的鳞片和那个隐蔽的裂缝。仿佛那一切都从未发生。
但汐能感觉到,那双金银异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,变得更加幽深,更加难以捉摸。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操控水流,看着她故作欢欣地摆弄他带来的礼物,看着她依旧用那副依赖怯懦的模样应对他每一次的靠近。
他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,而她,是舞台上唯一且卖力的演员。
这种无声的审视让汐如芒在背,却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将表演进行到底。
这日,沧溟带来了一壶酒。
酒液盛在墨玉般的壶中,倾倒入夜光杯时,却呈现出一种梦幻迷离的浅紫色,散发着清冽的异香,只是闻着,便让人灵台一清,体内力量隐隐雀跃。
“幽昙花酿。”沧溟将一杯递到她面前,自己慵懒地靠在软榻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,“尝尝。”
汐心中微动。幽昙花,只生长于极阴之地的灵植,千年一开花,花酿有温养神魂、纯化灵力之效,在外界一滴难求。他就这样随意地给她一杯?
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受宠若惊,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,低头嗅了嗅,然后抬起湿漉漉的蓝眼睛看他:“好香……谢谢尊上。”
她小口地抿了一下。酒液冰凉,入喉却化为一股温和的暖流,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,所过之处,经脉都仿佛被温柔地洗涤滋润,连丹田内那被封印的妖丹都似乎活跃了一丝。
好东西!若是能经常饮用,对她冲击封印大有裨益!
她眼中立刻流露出真实的惊喜(这次倒有七分真),像只尝到甜头的小猫,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,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沧溟……手里的酒壶。
沧溟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。他执起酒壶,又为她斟了半杯,语气随意:“喜欢便多饮些,于你身子有益。”
汐捧着酒杯,小口小口地喝着,感受着力量细微的增长,心中却飞快算计。他为何突然给她如此好处?是补偿那日的惊吓?还是觉得她“乖”了,给的奖赏?抑或是……这酒里另有玄机?
她仔细感知,酒液纯净,除了磅礴温和的灵气,并无任何不妥。或许,又是他那套“打一巴掌给个甜枣”的把戏?
一杯见底,汐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眼神也似乎氤氲了一层水汽,看起来更加娇软无害。她软软地靠在桌边,声音带着些许醺然:“尊上……这酒真好……汐有点晕乎乎的……”
她适时地表现出一点微醺的憨态,这符合她“柔弱不胜酒力”的人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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