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:星光人生,暖男的终极结局
铅笔断了的时候,女儿正画到他肩膀的轮廓。她低头看了看,没出声,只是把手伸向蜡笔盒,翻找另一支灰色。
陈默站在门框边,没动。他知道她会继续画下去,就像知道锅里的汤不会烧干,知道李芸会在水开前关小火,知道儿子睡前总要把画板靠在床头——这些事不用说,也不会错。
他听见厨房传来碗碟轻碰的声音,接着是水流冲过滤网的哗响。李芸把泡好的黄豆倒进搅拌机,盖子旋紧的一瞬,机器启动,低沉的嗡鸣填满了屋子的缝隙。女儿换好蜡笔,重新落笔,纸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他转身走向客厅,脚步很轻。儿子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,怀里还搂着那块旧画板,边角磨得发白。小夏留下的两张画被夹在透明文件袋里,挂在玄关旁的软木板上。最上面那幅是他弯腰换拖鞋的背影,楼下有老吴坐在门房抽烟,隔壁阳台晾着布鞋,楼道贴着儿子得奖的通知单。角落那行小字还在:你演了很多人,但你是你自己。
他盯着看了几秒,伸手把歪了的图钉按了按。
窗外天色渐暗,楼下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。小区里有人推着婴儿车慢慢走,也有放学的孩子追逐打闹,笑声断断续续飘上来。一只麻雀落在窗台,啄了两下玻璃,又扑棱飞走。
李芸从厨房出来,围裙带子松了一半,手里端着一碗刚磨好的豆浆。她看了眼熟睡的儿子,又看向儿童房门口的女儿,轻声问:“要不要叫他们起来吃饭?”
“再等会儿。”他说,“让她画完。”
她点点头,把豆浆放在茶几上,坐了下来。杯子冒着热气,映出她眼角淡淡的细纹。她没说话,只是伸手理了理袖口,银镯滑到手腕内侧,碰到了桌角,发出极轻的一声“叮”。
陈默坐下,拿起杯子喝了一口。温度正好。
女儿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,手里举着画纸,脸上带着完成作品的兴奋。“爸爸!你看!”
他接过画。纸上是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,饭菜冒着热气,灯光明亮。窗外是深蓝色的夜空,星星点点,连成一片。他认得那是阳台上看到的景象——每逢晴夜,孩子们总喜欢搬个小凳子坐在外面,数星星,讲故事,直到被喊回去睡觉。
画里每个人都在笑。他自己穿着格子衬衫,一只手搭在椅背上,正转头看向女儿。李芸在盛汤,儿子举着筷子,女儿张着嘴像是在说话。桌角还放着一小盆绿萝,叶子舒展。
“这是昨晚我们吃饭的样子。”她说,“我记住了。”
他看着画,没说话。
“老师说,真正的艺术不是画得多像,而是有没有用心。”她仰头看他,“我用心了。”
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指尖碰到柔软的发丝。“画得很好。”
她咧嘴一笑,转身跑回房间,把画钉在墙上,正好挨着之前那幅“超人爸爸”。然后她爬上地毯,捡起蜡笔,又开始涂另一张。
李芸站起身,去卧室给儿子盖了条薄毯。回来时顺手把电视打开了,声音调得很低。新闻正在播一条社区活动的报道,画面里一群老人在公园做操,背景音乐轻快。她重新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银镯转了一圈。
“小夏今天走之前说,她要把那些画整理出来,办个小型展览。”她忽然开口,“主题叫‘看不见的光’。”
陈默点头。“她看得见别人忽略的东西。”
“你们都这样。”她笑了笑,“明明做了很多事,却从不提。”
他没接话。杯底在掌心留下一圈温热的湿痕。
女儿又跑了出来,这次手里拿着一支蓝色蜡笔。“爸,我想把星星画得更亮一点。”
“那就画。”
她仰头想了想:“你能陪我一起吗?就坐在那儿,别动。”
他嗯了一声,重新靠回沙发扶手,目光投向窗外。天已经全黑了,云层散开,星子清晰可见。远处高楼的灯光与夜空交叠,分不清哪是人间,哪是银河。
她蹲在纸前,专注地涂抹。蓝色在纸上晕开,像水波荡漾。偶尔抬头看一眼,再低头继续。蜡笔折断了一次,她也没停,换了颜色接着画。
李芸起身去厨房热菜。锅铲碰锅底的声音,油星溅起的轻微爆响,米饭掀开盖时蒸腾的香气,一点点填满屋子。儿子在梦里翻了个身,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,又安静下来。
陈默闭了会儿眼。
再睁开时,额前仿佛掠过一丝微光。很轻,像风吹过睫毛,又像小时候母亲在他额头贴过的退热贴,凉而温柔。那光没有停留,只是缓缓渗入皮肤,消失不见。
他没动。
也没有提示音,没有文字,没有系统界面。就像它从未存在过。
但他知道,它走了。
走了也好。他想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这双手接过群演的盒饭,包扎过伤员的伤口,弹过钢琴键,握过手术刀,也曾在片场火海中拽出过人。它们做过太多不属于“陈默”的事,如今终于只属于他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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