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青指尖捏着苏清鸢日记里夹着的半张残页,纸上“玄鸟”二字被水渍晕开,却仍能看清笔锋里藏着的颤抖。顾晏辰推门而入时,正见他对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出神,那枚从苏婉婷住处搜出的翡翠扣,静静躺在檀木托盘上,背面残缺的“苏”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。
“霞飞路洋房的现场有新发现 。”顾晏辰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在桌上,袋口露出的信纸边角,印着一只展翅的玄鸟图腾 。沈砚青猛地抬头,伸手抽出信纸,墨色字迹力透纸背,“货已备妥,三日后辰时,由浦江码头启运横滨,林鹤年亲办” 几个字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指尖发麻 。
“林鹤年?”沈砚青重复着这个名字,上周在慈善晚宴上,这位上海商会会长还握着他的手,温声感慨“苏家当年惨祸,至今令人痛心”,甚至主动提出要帮他追查线索 。可此刻信上的名字,却将他与日本商会的军火交易,死死绑在了一起 。
顾晏辰俯身,指着信笺角落的玄鸟图腾:“巡捕房档案库里有记载,玄鸟会是清末就存在的秘密组织,成员多是商界名流、军政要员 。他们表面经商,实则走私军火、倒卖情报,三年前你找回翡翠扣时,那个古董贩子的账本里,就有一笔‘玄鸟堂’的汇款记录,当时以为是普通商号,现在看来……”
“是我漏了 。”沈砚青攥紧信纸,指节泛白 。三年前翡翠扣失窃案,顾晏辰查到古董贩子时,对方却突然离奇死亡,案子最终以“意外身亡”草草结案 。如今想来,那根本就是玄鸟会为了掩盖线索,杀人灭口 。
正说着,佣人老周端着茶进来,脚步慌乱,茶杯与茶碟碰撞,发出清脆的响声 。“先生,林、林会长派人送了请柬来,说明晚在府中举办赏玉宴,特意嘱咐……请您务必到场 。”老周将烫金请柬递过来,封面竟也印着玄鸟暗纹,与密信上的图腾,一模一样 。
沈砚青拿起请柬,指尖摩挲着凸起的纹路,突然想起苏清鸢日记里的一句话:“玄鸟衔玉,祸起萧墙,林家与苏家,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。” 当年苏家做军火生意,林鹤年的父亲是苏家的账房先生,后来自立门户,短短十年便成了上海商界巨头 。这其中的蹊跷,他早该察觉 。
“他这是在试探 。”顾晏辰将信纸折好,放回文件袋,“知道我们发现了霞飞路的线索,故意设局,想看看我们到底掌握了多少 。” 沈砚青将请柬放在桌上,与密信并排,目光锐利:“既然他想演,那我们就陪他演下去 。不过,在赏玉宴之前,得先去林府‘拜访’一下 。”
当晚三更,沈砚青换上黑色短衫,腰间别着一把匕首,借着夜色,翻进了林府后院 。月光透过梧桐树叶,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。林府书房灯火通明,窗户虚掩着,隐约传来说话声 。
沈砚青悄悄挪到窗下,屏住呼吸 。“苏婉婷那个蠢货,连枚假翡翠扣都守不住,还闹出了人命,差点把玄鸟会牵扯出来 。” 林鹤年的声音带着怒意,“不过沈砚青拿到了日记,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。明天的赏玉宴,正好把他和顾晏辰一网打尽,永绝后患 。”
“会长,那军火库的钥匙……” 是林府管家的声音 。沈砚青心头一紧,军火库的钥匙,难道就是翡翠扣?
“急什么 。” 林鹤年轻笑一声,“当年从苏老爷书房搜出来的真扣,一直在我手里 。苏婉婷手里的,不过是我找人仿造的赝品 。等解决了沈砚青,有了真扣,军火库的东西,就能顺顺利利运给日本人,到时候……”
后面的话,沈砚青已经听不清了 。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,刚要退走,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。沈砚青迅速矮身,躲进旁边的假山缝隙里 。只见管家拿着一个锦盒,快步走进书房,盒中赫然放着一枚翡翠扣——与他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,背面完整的“苏”字,在灯光下,刺痛了他的眼睛 。
确认林鹤年的阴谋后,沈砚青悄悄退离林府,回到沈宅时,天已微亮 。顾晏辰一夜未睡,正对着上海地图,标记着浦江码头的布控点 。“怎么样?” 见沈砚青回来,顾晏辰立刻起身 。
沈砚青将在林府听到的一切告知顾晏辰,两人迅速制定计划 。“赏玉宴上,林鹤年一定会拿出真翡翠扣,想引你上钩 。” 顾晏辰指着地图,“我会调动巡捕房的人手,埋伏在林府周围,等他亮出真口,拿到证据,就立刻行动 。” 沈砚青点头,从抽屉里拿出一枚翡翠扣——这是他找人仿制的,与真扣几乎一模一样,唯一的区别,是背面残缺的“苏”字笔画走向 。“我带着假扣去赴宴,趁机调换真扣,拿到军火库的线索 。”
次日傍晚,沈砚青身着深色西装,手持请柬,来到林府 。府内张灯结彩,宾客云集,商界名流、军政要员齐聚一堂 。林鹤年穿着一身锦袍,站在门口迎客,见到沈砚青,立刻热情地走上前:“沈先生能来,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。” 他目光扫过沈砚青的手,见他空手而来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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