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月笙指尖抚过樟木箱内壁的暗纹,樟木特有的清香混着时光沉淀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。箱底铺着的深蓝色绸缎早已失去往日光泽,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裹着一个巴掌大的铁皮盒,边角处的铜扣氧化得发黑,却牢牢锁住了她半生未解的谜团。
她蹲在阁楼的晨光里,指尖微微发颤地拨开铜扣。铁皮盒内垫着泛黄的棉纸,一张折叠整齐的黑白照片静静躺在中央,边缘已经脆化,稍一用力便可能撕裂。这是她从母亲遗物中翻出的唯一一张父母合影,照片上的两人并肩站在一棵老槐树下,父亲身着中山装,面容英挺,眼神锐利如炬,母亲穿着素色旗袍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,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。只是照片中央不知被什么腐蚀,父母的面容模糊一片,只剩下大致的轮廓,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雾,让人看不清真相。
“这照片……能修吗?”阮月笙将照片轻轻放在桌上,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。对面的老匠人戴着老花镜,手指捏着照片边缘仔细端详,眉头微蹙:“姑娘,这照片损毁太严重,尤其是面部,像素都已经模糊了,想要完全复原难度很大啊。”
阮月笙的心沉了沉,指尖紧紧攥住衣角。这是她寻找父母过往的唯一线索,母亲临终前曾断断续续提起,她的父母并非普通商人,而是为了理想投身革命的战士,可终究没能说清细节便撒手人寰。这些年,她四处打探,却始终杳无音信,唯一的希望便是这张模糊的照片能藏着蛛丝马迹。
“老师傅,拜托您了,无论花多少钱,我都想试试。”阮月笙的声音带着恳求,眼底闪烁着执拗的光芒。老匠人叹了口气,点点头:“我尽力吧,不过需要些时间,你三天后再来看看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阮月笙度日如年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模样,那些零碎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响。她甚至开始怀疑,或许父母真的只是普通商人,母亲的话不过是弥留之际的胡言乱语。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,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,让她不愿放弃。
三天后,阮月笙一早就赶到了老匠人的店铺。推开门,只见老匠人正坐在桌前,面前摆着修复好的照片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照片上,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“姑娘,你来看。”老匠人招手示意。阮月笙快步走上前,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瞬间,呼吸骤然停滞。
修复后的照片清晰了许多,父母的面容终于显露出来。父亲的眼神依旧锐利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,母亲的笑容温柔却坚定,两人站在一起,周身仿佛萦绕着一种特殊的气场。而最让阮月笙震惊的,是照片背景里老槐树的枝干上,隐约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图案,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阮月笙指着五角星,声音颤抖。老匠人凑近看了看:“这应该是当时特意刻上去的,可能是某种标记吧。我修复的时候还发现,照片背面有一层透明的薄膜,下面好像有字,我小心地处理了一下,你看看。”
阮月笙颤抖着拿起照片,翻转过来。背面果然有几行细小的字迹,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褪色,却依旧能辨认清楚:“1947年秋,槐树下誓约,为家国赴汤蹈火,不负初心,不负山河。”落款处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小小的印章印记,模糊不清。
1947年秋,正是革命斗争最激烈的时期。阮月笙的心猛地一跳,母亲的话果然是真的,她的父母真的是革命家!可他们究竟参与了什么革命活动?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?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,让她既激动又迷茫。
她拿着照片走出店铺,阳光刺眼,却照得她心中一片明亮。她决定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,五角星标记、1947年秋、槐树下的誓约,这些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。
回到家,阮月笙将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相框里,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。她开始翻阅地方志,查找1947年当地的革命活动记录,可翻了一整天,却没有找到任何与父母相关的信息。就在她快要灰心的时候,指尖无意间划过一页泛黄的报纸,上面刊登着一则简短的消息:“近日,一批进步青年秘密开展革命活动,以五角星为暗号,坚守信仰,砥砺前行。”
阮月笙眼前一亮,连忙仔细阅读。报纸上没有提到具体人物,却描述了他们的活动区域,正是她父母当年居住的地方。她立刻拿起外套,赶往市图书馆,想要查找更多相关资料。
图书馆的古籍室里,阮月笙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旧档案中,一页页地翻阅,指尖沾满了灰尘。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在一份尘封的革命烈士名单中,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——阮振邦、沈若涵。
阮振邦,正是她父亲的名字,沈若涵则是母亲的原名。名单上记载着,两人于1947年加入革命组织,负责秘密传递情报,后因身份暴露,于1948年冬被敌人逮捕,英勇就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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