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明顶的喧嚣与圣火,随着马蹄声碎,渐渐被抛在身后。苏青阳与黄蓉的行程,如同掠过湖面的飞鸟,只在江湖留下惊鸿一瞥的涟漪,便悄然转向了更为辽阔苍茫的北方。
数日后,一辆看似寻常却内里极为宽敞舒适的青蓬马车,碾过官道上厚厚的尘土,驶出了巍峨的山海关。关隘之上,“天下第一关”的巨匾在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仿佛一道分割文明与蛮荒的界碑。关墙内,是大明衣冠,关墙外,则是白山黑水,满目肃杀。
为了不引人注目,苏青阳与黄蓉扮作一对南下返乡的关外富商夫妇。苏青阳换上了一身质地考究的玄色锦袍,外罩银狐裘领的深青色大氅,长发以玉簪束起,少了几分仙气,多了几分沉稳贵气。黄蓉则是一身鹅黄底绣缠枝莲的锦缎袄裙,外披雪白的狐裘斗篷,乌发挽成时下关外流行的妇人髻,簪着几支赤金点翠的步摇,明艳娇俏中透着精明干练。她此刻正兴致勃勃地撩开车窗帘子一角,好奇地打量着与江南、西域截然不同的北国风光。
“苏大哥,你看,这关外的天,好像真的比关内要蓝,云也要低些。” 黄蓉指着车窗外广袤无垠、略显萧瑟的平原,远处是连绵起伏、已染上淡淡秋色的山峦,“不过,这风也真是够劲儿,吹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。”
苏青阳闭目养神,闻言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,早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,覆盖了方圆数十里。关外天地间那股原始、粗犷、带着淡淡血腥与野性的气息,以及空气中弥漫的、远比关内浓厚得多的混乱与不安定的“气”,清晰地反馈回来。
黄蓉放下帘子,凑到苏青阳身边,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丝探询和幸灾乐祸:“刚才在关内打尖时,听几个走镖的趟子手和丐帮的兄弟说,这关外,尤其是满清的地界,现在可不太平得很呢!”
她掰着手指头,如数家珍: “说是那顺治皇帝前两年莫名其妙就‘驾崩’了,留下个才几岁的小皇帝康熙。这下可好,清廷里头那些个手握重兵的王爷、贝勒们,什么大阿哥胤禔、太子胤礽、四阿哥胤禛、八阿哥胤禩……足足八九个,为了那把龙椅,斗得跟乌眼鸡似的!今天你参我一本,明天我构陷你谋逆,后天又冒出个什么‘血滴子’暗杀……啧啧,那叫一个热闹!据说紫禁城里的太监宫女,走路都得踮着脚尖,生怕听到不该听的,第二天脑袋就搬家了!”
“外面更乱!” 黄蓉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,“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,带着一帮反清志士,神出鬼没,专挑清廷的税银、粮草下手!红花会新任的总舵主陈家洛,据说是前朝贵胄,风度翩翩,手下‘奔雷手’文泰来、‘千手如来’赵半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,在直隶、山东一带闹得风生水起!还有那个使一杆大铁枪、凶悍无比的‘铁枪会’王老虎,啸聚山林,专劫官道,连清廷的绿营兵都敢硬碰硬!哦,对了,还有闯王李自成的旧部,虽然闯王败亡,可还有几股余孽打着‘闯’字旗号,在河南、山西边境流窜,搅得地方官府焦头烂额!总之啊,这满清治下,是遍地烽火,一团乱麻!各州府县城,没几个安生的!”
黄蓉说得绘声绘色,末了总结道:“苏大哥,咱们这趟‘寻宝’之旅,怕是不会寂寞了。说不定走着走着,就能撞上哪路‘英雄好汉’呢!”
苏青阳缓缓睁开眼,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。九子夺嫡?天地会?红花会?铁枪会?闯王余部?这混乱的版图,交织的人名……《书剑恩仇录》的陈家洛、文泰来,《雪山飞狐》和《飞狐外传》的江湖,《鹿鼎记》的权谋与草莽……这关外与北地的画卷,似乎正缓缓在他面前展开一角。他心中微动,这趟东行,或许真能遇到些“故人”?
马车继续北行,越深入关外,道路越发崎岖,人烟也越发稀少。官道上时常可见被劫掠焚烧后废弃的车架残骸,路边草丛中偶尔能瞥见森森白骨,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不安越发浓重。黄蓉也收起了几分游玩的心态,多了几分警惕。
这一日,时近黄昏。马车行至一处名为“黑风坳”的险要之地。两侧是陡峭的山崖,怪石嶙峋,古木森森。官道在此变得狭窄,仅容两车并行。夕阳的余晖被高耸的山崖遮挡,坳内光线昏暗,凉风飕飕,吹得人脊背发凉。
“吁——!” 车夫老赵,是黄蓉在关内重金聘请的老江湖,经验丰富。他猛地一勒缰绳,将马车稳稳停住,声音带着凝重:“东家,夫人,前面……怕是不太干净。”
话音未落,前方山道拐角处,“呼啦啦”涌出二十几条彪形大汉!个个穿着杂乱,或皮袄或布衫,手持明晃晃的钢刀、长矛、斧头,面目狰狞,眼神凶狠,瞬间堵死了去路。为首一人,身高八尺,膀大腰圆,满脸横肉,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嘴角,更添几分凶悍。他手中提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——刀身宽阔,刀背厚重,刀锋雪亮,刀柄处镶嵌着一个精钢打造的八卦图案,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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