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外的朔风,裹挟着冬日的肃杀,席卷过白山黑水,也带来了一个如同惊雷般炸响整个满清武林的消息:盘踞关外多年、凶名赫赫亦臭名昭着的“八卦刀”商剑鸣,连同他那伙盘踞商家堡的悍匪,在黑风坳被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收拾了!而更令人惊骇的是,紧随其后,那个攀附清廷、身怀闯王军刀、正炙手可热的汉奸田归农,连同他带着的一队精锐手下,在官道上遭遇了更为恐怖的下场——化作了十几尊姿态各异、栩栩如生的冰雕,死得透透的!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瞬间传遍了盛京、传遍了长白山、传遍了松花江畔的每一个绿林山寨、每一处隐秘的反清据点。起初,人们只当是谣传。商剑鸣也就罢了,那田归农何等人物?武功诡谲,心机深沉,背靠清廷大树,身边护卫皆是精挑细选的好手,更有闯王军刀这等凶器傍身,怎么可能被人无声无息地冻成冰棍?
然而,当有胆大的江湖客或清廷探子,怀揣着将信将疑的心思,小心翼翼地摸到黑风坳和那片无名官道旁时,眼前那触目惊心的景象,彻底击碎了所有的怀疑!
黑风坳内,商剑鸣如同死狗般瘫在乱石堆里,胸骨塌陷,口鼻溢血,眼神涣散,进气多出气少,显然是被至阴至柔的掌力震碎了脏腑,只剩下一口气吊着。他那些手下更是凄惨,断胳膊断腿者比比皆是,哀嚎呻吟声不绝于耳,如同人间地狱。
而官道旁的景象,则让所有目睹者头皮发麻,从心底里冒出寒气!十几尊人形、马形的冰雕,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幽冷死寂的光芒!那些冰雕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动作和表情:冲锋的、举刀的、射箭的、策马欲逃的……脸上的惊骇、恐惧、怨毒、绝望,被永恒地冻结,纤毫毕现!尤其是为首的田归农,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扭曲与不甘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遭遇的恐怖!空气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能将灵魂都冻裂的寒意,让人靠近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。
这是何等手段?!这绝非人力所能为!这是妖法!是仙术!是魔神降下的天罚!
雪山脚下,一座简陋却干净的猎人小屋。 一个身形挺拔、面容刚毅、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倔强的青年,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柄样式古朴、刀身狭长、寒气逼人的长刀——冷月宝刀。正是胡斐。
他刚刚完成一次进山狩猎,收获颇丰,正打算歇息片刻。小屋的门被猛地推开,一阵寒风裹着雪花卷入,一个同样年轻、脸上带着激动红晕的汉子冲了进来,正是他结识不久的好友,也是反清义士的平阿四。
“胡大哥!胡大哥!天大的好消息!天大的好消息啊!” 平阿四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。
胡斐停下擦拭刀身的动作,疑惑地看向他:“阿四,何事如此激动?”
“田归农!田归农那个狗贼!他死了!死得透透的!变成冰棍了!” 平阿四几乎是吼出来的,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什么?!” 胡斐浑身剧震,手中的冷月宝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木桌上!他猛地站起身,一把抓住平阿四的肩膀,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、又带着狂喜的光芒,声音因激动而嘶哑:“你说什么?!田归农……死了?!消息……消息可属实?!”
“千真万确!千真万确啊胡大哥!” 平阿四用力点头,语速飞快地将在江湖上疯传的消息,连同那冰雕地狱的恐怖景象描述了一遍,“就在锦州地界的官道上!有人亲眼所见!清廷的探子都确认了!那狗贼和他手下十几号人,全变成了冰疙瘩!死得不能再死了!哈哈哈!老天开眼!老天开眼啊!”
“死了……他真的死了……” 胡斐松开平阿四,踉跄着后退一步,跌坐在木凳上。他双手捂住脸,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。没有放声大笑,也没有仰天长啸,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指缝中溢出,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,瞬间打湿了他的手掌和衣袖。
父母惨死时的画面,田归农那张虚伪阴毒的脸,苗人凤叔叔悲愤的怒吼……无数尘封的、血色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涌入脑海!支撑他苦练刀法、浪迹天涯、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唯一执念——复仇!在这一刻,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,实现了!
狂喜如同岩浆在胸腔中奔涌!那深入骨髓的仇恨,那日夜啃噬心灵的痛苦,仿佛随着仇人的伏诛而得到了宣泄!然而,紧随狂喜而来的,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……空虚!
他设想过无数次手刃仇敌的场景。用冷月宝刀斩下田归农的头颅,祭奠父母在天之灵!用胡家刀法将仇人碎尸万段!他为此磨砺刀锋,锤炼意志,无数次在梦中挥刀!可现在……仇人死了,却不是死在他的刀下!他甚至连仇人最后一面、最后一声惨叫都没听到!那种积蓄了全部力量,最终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巨大失落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狂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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