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时光,在车轮的滚动与马蹄的交错中悄然流逝。
车队早已驶离青阳镇,穿州过府,此刻已行至雍州颖椽县地界的一条偏僻小道上。
天色阴沉,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连绵的山脊,淅淅沥沥的秋雨自空中洒落,给这片萧瑟的山林笼上了一层迷蒙的纱。
雨丝细密如牛毛,打在车辕和油布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。
陈寒舟骑着马,缓行在马车之侧。
他身未披蓑衣,头未戴斗笠,可那漫天的雨丝落至他身前三寸之处,便凭空蒸发,化作一缕缕肉眼难见的白汽,消散无踪。
他就这般在雨中前行,周身干爽,纤尘不染。
“呼噜……呼噜……”
马车顶上,李淳罡那标志性的鼾声停歇了。
这位邋遢老头翻了个身,从那件破旧的羊皮裘下探出个脑袋,一双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,直勾勾地盯着陈寒舟。
他看了半晌,揉了揉眼睛,又看了半晌。
“小子。”
李淳罡终于开口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陈寒舟侧过头,目光平静。
“你这体魄,不一般啊。”李淳罡啧啧称奇,他坐起身,伸手指了指陈寒舟周身那片无雨的区域,“老夫看得分明,你小子体内真气平稳,根本没有外放分毫,单凭肉身体魄就能做到真气外放、雨水不侵的地步,你这纯阳体,怕不是有什么别的名堂。”
他的眼力何其毒辣,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关键。
寻常武者,哪怕是天象境的大宗师,要做到雨水不侵,也需时刻运转真气,在周身形成一层护体气罩。
可陈寒舟,却像是自带了一方法则领域,万法不沾。
这已经超出了武学体魄的范畴。
陈寒舟闻言,脸上露出一抹笑意,“前几日偶有所悟罢了。”
他没有过多解释。
自那日修成《九阳神功》之后,他的纯阳体便在九阳真气的日夜淬炼下,发生了某种玄妙的蜕变。
如今的他,肉身本身便如一轮烘炉大日,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炽烈的阳气,蒸发雨水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表象。
李淳罡见他不想多说,也不追问。
他只是嘿嘿一笑,重新躺了回去,嘴里嘟囔着:“怪物,一个两个都是怪物……”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,强求不得。
他活了这么大岁数,这点道理还是懂的。
车队继续在泥泞的小道上缓缓前行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在车队前方约莫一里外的一处山坡上,一棵虬结苍劲的古松下。
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,神情淡漠地注视着雨幕中小道上那个缓缓移动的黑点。
细密的雨丝落向他,却被一柄古朴的油纸伞尽数隔绝。
为他撑伞的,是一个身披华丽金甲的高大身影。
那金甲人身形魁梧,背后斜背着一柄造型夸张的阔刃长剑,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厚重的甲胄之中,只露出一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,沉默地立在男子身后。
而在男子另一侧,还站着另一道身影。
那是一个通体覆盖着狰狞蓝色甲胄的甲人。
与金甲人的华丽不同,这蓝甲人身上的甲胄布满了斑驳的划痕与陈旧的血渍,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。
它的面部同样被一副狰狞的鬼面甲所覆盖,周身隐隐有真气流转的迹象,却偏偏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,如同一具被线牵引的死物。
“没想到,来得这么快。”
白衫男子看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车队,嘴角溢出一声低语,声音清冷。
话音落下,他侧过头,目光落在了身旁那具蓝色的甲人身上。
那眼神,就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。
蓝甲人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。
嗡——!
一股狂暴而死寂的气息,猛然从它身上爆发开来!
山坡上的雨水被这股气息一冲,竟倒卷而回!
下一刻。
轰!
蓝甲人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,泥土草屑四溅!
它整个身躯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,无视了数十丈的距离与崎岖的山势,撕裂雨幕,朝着小道中央的那辆马车,悍然冲去!
它的动作没有丝毫活人该有的灵动与转圜,只有最纯粹、最直接、最暴烈的杀伐之意!
目标,直指车队的核心!
小道之上。
正闭目养神的魏叔阳猛然睁开双眼,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骇然。
“有敌袭!保护世子!”
车厢之内,徐凤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个激灵,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青鸟的反应却是快到了极致。
她几乎是在魏叔阳吼声响起的瞬间,便已拔出了腰间的刹那枪,目光环顾四周。
“在天上,笨。”
陈寒舟见此,轻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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