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成败，对北莽而言，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。
“属下明白！”
部将再次躬身，眼中闪过一丝钦佩，快步退出了大帐。
大帐内，只剩下拓跋菩萨一人。
他重新将目光，落在了那张巨大的地图上。
他的手指，缓缓划过，最终，停在了武当山的位置。
“陈寒舟……”
他低声自语，那眸子里，闪烁着棋手看到绝世棋子时的，狂热与杀机。
“就让我看看，你这颗棋子，到底能在这盘棋上，掀起多大的风浪吧。”
……
官道之上，车队缓缓前行。
气氛，因为凤字营的加入，显得有些肃穆。
但这种肃穆，很快就被打破了。
“姐夫！姐夫！你再给我演示一遍‘剑河雪涌’呗！”
徐凤年骑着马，亦步亦趋地跟在食铁兽旁边，脸上写满了讨好。
自从见识了陈寒舟那毁天灭地般的实力后，他对练剑的热情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陈寒舟依旧躺在食铁兽宽阔的背上，闭着眼睛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自己悟。”
他丢出三个字，直接把徐凤年给噎了回去。
徐凤年吃了个瘪，也不气馁，又凑到马车旁，对着里面喊道：
“小泥人！你感悟到什么了没？”
车帘被猛地掀开，姜泥探出个小脑袋，对着他做了个鬼脸。
“不告诉你！你自己笨，怪得了谁？”
说完，“啪”的一声，又把车帘给放下了。
徐凤年碰了一鼻子灰，只能悻悻地跑到队伍最前面，去找李淳罡。
“前辈，您看我这姿势对不对？”
李淳罡正专注地打磨着手中的雷击木剑，闻言头也不抬。
“错得离谱。”
“那……那要怎么样才对？”
“自己想。”
“……”
徐凤年彻底没辙了。
他感觉自己在这个队伍里，地位是最低的。
姐夫不理他，小泥人嘲笑他，连老剑神都嫌弃他。
他只能一个人跑到队伍最后面，对着空气，唉声叹气地比划着。
宁峨眉看着自家世子这副模样，嘴角抽了抽，想笑又不敢笑。
徐凤年独自一人，在队伍的末尾，对着空气挥舞着手臂。
他堂堂北凉王世子，未来的北凉之主，在这支队伍里，却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。
这种巨大的落差，让他喘不过气。
“唉。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温和的声音，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殿下，何故唉声叹气？”
徐凤年回头，看到魏叔阳不知何时，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。
魏叔阳看着他的眼神，没有嘲笑，没有不耐，只有一片温和与关切。
“魏爷爷，我……我是不是很没用？”
他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。
魏叔阳笑了笑，摇了摇头。
“殿下何出此言？”
徐凤年指了指远处的陈寒舟和姜泥，苦笑道：“你看他们，再看看我。”
“姐夫是天上的神龙，我连地上的蚯蚓都不如。”
“小泥人才练了几天，剑意都已经入门了。”
“而我，连门在哪儿都摸不到。”
魏叔叔的声音很平淡。
“姑爷是神龙，可这天下，有几条神龙？”
“姜泥姑娘天赋异禀，可您是您，她是她。”
“殿下的路，不在于追上谁，而在于，走好您自己的每一步。”
“哪怕这一步，比别人慢，比别人笨拙。”
“只要您不停下，终有一日，您会走到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高度。”
一番话，不带半点说教，却如同一股暖流，瞬间涌遍了徐凤年的四肢百骸。
是啊。
我就是我。
只要我还在走，就没有人能说我输了。
徐凤年心中的那股烦躁与挫败，在这一刻，悄然散去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。
他对着魏叔阳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魏爷爷，我明白了。”
魏叔阳笑而不语。
徐凤年直起身，不再多言。
远处，马车上，李淳罡打磨木剑的动作，停顿了一下。
他瞥了一眼徐凤年，嘴角扯动了一下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。
“总算……有点人样了。”
……
数日之后。
车队一路向南，官道两旁的景致，逐渐从北地的雄浑，变成了江南的婉约。
这几日，队伍里的气氛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
徐凤年变了。
他不再唉声叹气，也不再缠着别人问东问西。
每日除了赶路，他所有的时间，都用在了练剑上。
他依旧笨拙，依旧迟钝。
一套“剑河雪涌”的起手式，他练了数千遍，依旧找不到那种碾压一切的“势”。
但他没有放弃。
一遍不行，就十遍。
十遍不行，就百遍，千遍。
他的手上，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子，那身华贵的世子袍服，也被汗水浸透了无数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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