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随着那位身着月白道袍、袖口绣有流云纹饰的红尘仙宗弟子,李烬、苏晚照以及那位始终沉默的阴郁青年,穿行在威云端皇城那繁华而又秩序井然的街道上。
皇城之恢弘,远非岁咸城可比。空中不时有华丽的车驾由奇兽牵引,或是有修士御器而行,划过道道流光,却都遵循着某种无形的规则,无人敢在低空肆意飞行,显露出京者帝国森严的律法与其强大的掌控力。地面之上,人流如织,但无论是气息彪悍的修士,还是衣着华贵的凡人,眉宇间都带着一份属于皇城居民的从容与隐约的傲意。
引路的弟子名为陈松,修为约在开光中期,言谈举止温和有礼,却又保持着大宗门弟子特有的那份适度距离感。他一边前行,一边为三人简单介绍着沿途一些标志性的建筑。
“那是‘天工坊’,帝国官方炼制和出售制式法器、灵铠之所,价格公道,但需功勋兑换。” “左侧那片琉璃瓦顶的建筑群,是‘丹鼎阁’总部,天下丹药流出最多之地。” “远处那座高耸入云、仿佛通天的白玉塔,便是皇城禁苑的‘观星台’,非诏不得入内。”
李烬默默听着,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,不断扫视四周,将地形、巡逻卫队的频率、潜在的可利用掩体,乃至一些建筑上隐约浮现的符文光华,皆一一记于心中。这是他多年军旅和生死边缘养成的习惯,无论身处何地,先寻生路,再辨危局。苏晚照则神色清冷,目不斜视,仿佛周遭繁华与她无关,只偶尔目光掠过那些气息强大的修士时,眼底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意。而那阴郁青年,则始终低垂着眼睑,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约莫一炷香后,陈松引着三人拐入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。此街路面以温润的青灵石铺就,两侧并非喧闹的店铺,而是一座座高墙深院,门庭样式古朴大气,门前往往蹲踞着形态各异、蕴含灵光的石兽,门楣之上悬挂的匾额则写着诸如“太上剑阁皇城别院”、“琉璃净湖驻京之所”等字样。显然,这里是各大宗门在皇城的驻地所在。
最终,他们在一条巷子深处的一座府邸前停下。府邸的门墙并非最气派的,但用料极为考究,是一种名为“静心墨玉”的灵石砖,能自发汇聚灵气,并有安神定魂之效。门楣之上,悬着一块看似朴素无华的木匾,上书“红尘居”三个大字。字迹飘逸灵动,乍看普通,细观之下却仿佛内蕴无限山河,看久了竟让人心神恍惚,有种欲要迷失其中的感觉。
“三位师弟师妹,到了。此处便是我宗在皇城的别院。”陈松停下脚步,转身对三人说道,语气稍显郑重,“稍后我将引你们拜见宗主与两位长老。宗主平易近人,但长老院来的两位长老性子颇为古板,重规矩礼数,你们需谨言慎行,依礼回话即可,不必过于紧张,亦不可失仪。”
李烬三人皆点头表示明白。陈松上前,以特定手法叩击门上玉环,灵光一闪,大门无声洞开。两名同样身着月白道袍、但气息更为凝练的内门弟子守在门内,见是陈松,点头示意放行。
入门之后,景象豁然开朗。门外看似乎寻常,门内却别有洞天。庭院深深,布局精巧,假山流水,灵植点缀,回廊曲折通幽。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度,虽不及皇城广场那般夸张,却也比外界精纯浓郁数倍,显然布置有极其高明的聚灵阵法。偶尔有宗门弟子步履匆匆而过,见到陈松皆点头致意,目光扫过李烬三人时,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。
陈松引着三人穿过几重庭院,来到一处最为幽静的正殿前。殿名“静心堂”。殿门外,早有两位老者等候。一位面色红润,总带着笑眯眯的神情,眼神却精光内蕴;另一位则面容冷峻,不苟言笑,目光扫来,如同严师查考弟子功课,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。两人气息皆如渊似海,远非陈松可比,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修为。
“赵师叔,严师叔。”陈松恭敬地向两位老者行礼,“新晋弟子李烬、苏晚照、墨规已带到。”
李烬心中微动,原来这阴郁青年名叫墨规。
那笑眯眯的赵师叔呵呵一笑,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,尤其在李烬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,道:“嗯,不错,都是好苗子。宗主已在殿内等候,进去吧。”
那冷脸的严师叔则冷哼一声,声音如同金铁交击:“既入仙宗门墙,当知礼数规矩。稍后回话,需称‘弟子’,自称‘晚辈’,莫要失了体统!”
“是,弟子明白。”三人齐声应道。
陈松留在殿外,李烬三人跟随两位长老步入静心堂。
大殿内部宽敞明亮,陈设却异常简朴,仅有数排蒲团,以及正前方一张紫檀木长案。长案后,红尘仙宗宗主清虚真人端坐其上,神色温和。其左右下首,则各自盘坐着一位老者。
左手边一位,身着绛紫色长老服饰,面容清瘦,三缕长须,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碧玉念珠,眼帘微垂,似在养神,周身气息圆融自然,与清虚真人颇有几分相似,但细感之下,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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