讯房的烛火摇曳,将丁敏君沉静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。处理完最后一封关于崆峒派催促会盟日期的信件,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。掌握了情报渠道,如同握住了一柄双刃剑,海量的信息涌入,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甄别、分析。
然而,收获也是巨大的。不仅仅是精神污染度和内力的稳步提升,更在于对整个江湖棋局的洞悉。她很清楚,自己此刻就像站在风暴眼的边缘,看似平静,实则四周已是暗流汹涌,只待一个契机,便会天翻地覆。
这日午后,她正在校考周芷若一套新学的“四象掌”步法,忽见静玄师姐面色凝重,快步而来。
“丁师妹,师父急召,速往大殿!”
丁敏君心中一动,对周芷若略一颔首,便随静玄而去。路上,静玄低声道:“武当派传来紧急消息,似乎与……与张五侠的公子有关。”
张无忌!丁敏君眼神微凝。该来的,终究躲不过。
大殿内,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。灭绝师太端坐其上,面沉如水,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贝锦仪等几位核心弟子分立两侧,皆是神色严峻。
“师父。”丁敏君与静玄躬身行礼。
灭绝师太抬起眼,目光如寒冰利刃,直刺向丁敏君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:“敏君,你执掌讯息,可知晓张无忌此人近况?”
丁敏君心头凛然,知道关键时刻到了。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思索,迟疑道:“张无忌?便是当年在武当山上,身中玄冥神掌的那个孩子?他不是早已……弟子近来并未看到关于他的确切消息,只有些昆仑附近的零星传闻,语焉不详,难以采信。”
她这番回答,半真半假。确实没有“确切”消息,那些指向性的传闻已被她处理掉。
灭绝师太冷哼一声,将手中的信函掷于地上:“你自己看!”
丁敏君拾起信函,快速浏览。是武当六侠殷梨亭的亲笔信,信中痛陈,他们得到确切线索,当年跌入悬崖的张无忌并未身亡,反而疑似在西域得到了某种奇遇,不仅玄冥神掌寒毒尽去,更练就了一身深厚内力!信末,殷梨亭言辞恳切,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,言道此乃苍天有眼,五哥有后,并提及希望能借助峨眉派在西北的人脉,进一步确认无忌侄儿的下落,盼能早日团聚。
信的内容,与丁敏君所知剧情大致吻合。她看完后,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与恍然之色:“这……这张无忌竟有如此奇遇?真是……真是难以置信!”
她顿了顿,看向灭绝师太,语气带着谨慎的探询:“师父,此乃武当大喜之事,殷六侠既然来信求助,我们是否……”
“喜事?”灭绝师太猛地打断她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你可知那张无忌,如今跟谁混在一起?!”
她不等丁敏君回答,便厉声道:“魔教!是魔教妖人!根据武当查到的线索,他如今与魔教五行旗的人交往甚密,更有可能得了那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庇护!他是张翠山的儿子,体内流着那恶贼谢逊传授的武功血脉,如今又投身魔教,简直是自甘堕落,与他那父母一般无二!”
这番充满偏见与迁怒的言论,让殿中众弟子噤若寒蝉。静玄等人面露不忍,却无人敢出声反驳。
丁敏君心中冷笑,果然如此。灭绝师太对张翠山、殷素素的恨意,以及对谢逊的执念,早已蒙蔽了她的双眼,让她将对魔教的怒火,毫无道理地延续到了张无忌这个无辜后辈身上。
“师父息怒。”丁敏君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思绪,“如此说来,这张无忌确是误入歧途,令人扼腕。只是……武当派那边,殷六侠似乎并不如此认为,我们若贸然……”
“武当是武当,峨眉是峨眉!”灭绝师太斩钉截铁,“张翠山当年愧对师门,娶了妖女,累得俞岱岩终身残废!如今他的儿子又步其后尘,与魔教为伍!此等行径,天地不容!我峨眉派身为正道翘楚,岂能因与武当的交情,便对这等与魔教勾结之徒姑息纵容?!”
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殿下众人,最后定格在丁敏君身上:“敏君,你既负责此事,便由你执笔,回复殷梨亭!”
丁敏君心头一紧,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。她躬身道:“请师父示下。”
灭绝师太一字一顿,声音冰冷如铁:“告诉他,张无忌下落,我峨眉会留意。但亦要明言,若张无忌果真与魔教妖人同流合污,便是我正道公敌,峨眉派见之,绝不容情!让他……好自为之!”
这话语中的决绝与冷酷,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丁敏君能感觉到静玄等人投来的担忧目光。她若按此回复,几乎等同于代表峨眉派,向武当派宣告了对张无忌的敌意,必将严重损害两派关系,甚至可能将本就处境微妙的张无忌,更快地推向绝境。
然而,若此刻违逆盛怒中的灭绝师太,不仅前功尽弃,更可能引来灭顶之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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