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分局的刑侦大队长张涛,快步跟上苏御霖,脸上的疲惫变成了好奇。
他看着那块被单独放置的水泥板,眼神里充满了困惑。
“苏队,我……我有点不太明白。”
张涛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请教的意味。
“这块水泥板,不就是凶手用来沉尸的工具吗?”
“除了证明凶手想毁尸灭迹,它还有别的价值?”
这个问题,也是在场许多城西分局警员心里的疑问。
在他们看来,这东西就是一块普通石头。
苏御霖停下脚步,转过身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了一句。
“张队,你刚才说,这里以前是水泥预制件厂。”
张涛点点头。
“是啊,林城最大的水泥构件厂,后来经营不善就倒了。”
苏御霖的视线扫过周围那些残破的厂房和堆积如山的废料。
“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尸,又恰好用了一块水泥构件来增加重量。”
“你觉得,这仅仅是巧合吗?”
张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苏御霖的话,让他混乱的思绪好像有了点方向。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凶手很可能就是从这厂区里,找到了这块水泥板?而不是从外面特意带来的?”
“可能性很大。”苏御霖的语气很肯定。
“如果是从外部带来的,他需要考虑运输、掩人耳目等更多问题。”
“就地取材,更符合一个急于处理尸体、又不想引入过多外部痕迹的凶手的行为逻辑。”
“所以,第一步,我们要在厂区内仔细搜寻,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块水泥板的‘母体’——也就是它断裂下来的那个原始构件。”
他看向远处正在忙碌的技术队负责人赵启明。
“找到原始位置,我们或许能发现凶手截断、搬运它时留下的痕迹。”
“比如,工具痕迹、特殊的足迹,甚至是凶手不慎遗落的个人物品。”
周围几名竖着耳朵听的警员,看向那块水泥板的眼神已经开始变了。
苏御霖的话还没完。
他走到水泥板前,再次蹲下,指尖隔着手套,轻轻拂过水泥板粗糙的断茬。
“其次,是这块水泥板本身。”
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唐妙语。
“唐法医刚才说在孩子后脑的创口边缘,发现了微量的沙石。”
唐妙语闻言也走了过来,眼神一亮。
“我明白了,苏队。”
她立刻接话,思维与苏御霖完美同步。
“你是不是想检验这块水泥板的材质,看看它在断裂、搬运过程中,是否会产生类似的沙石碎屑。”
“如果孩子头部的伤,就是由这块水泥板或者同类物体造成的,那么这些沙石的成分分析就至关重要。”
“没错。”
苏御霖微微颔首。
“如果成分吻合,就能将这块水泥板与致伤凶器直接联系起来。”
“或者,至少能证明,孩子的头部曾与这类材质发生过猛烈接触,将我们的侦查方向,牢牢锁定在这个工厂内。”
这下,连王然都听得瞪大了眼睛。
一块破水泥板,居然能牵出这么多线索吗?
苏御霖站起身,目光再次变得锐利。
“还有,凶手与水泥板的接触。”
“捆绑、搬运这块重约三十公斤的水泥板,凶手几乎不可能不与它发生直接接触。”
“上面,可能残留有凶手的皮屑、汗液、指纹,甚至是衣物纤维。”
“这需要技术队进行细致的提取和检验,不能放过任何一寸表面。”
他又看了一眼那根被剪断的绳索。
“捆绑的方式、绳结的打法、勒痕的深浅,也能反映出凶手的某些特征。”
“比如力量的大小,作案时是慌乱还是冷静,甚至是否有过相关的经验等等。”
现场一片寂静。
所有警员都屏住了呼吸,看着苏御霖。
这无疑是一堂最顶级的刑侦课。
那些原本在他们眼中杂乱无章、毫无价值的现场物品。
此刻在苏御霖的解读下,都变成了会说话的线索。
张涛的嘴巴微张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他感觉自己的后背,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不是热的,是惊的。
他当了这么多年刑警,自问经验丰富,可跟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起来,简直就像个刚入行的新兵蛋子。
苏御霖最后做出总结,声音冷冽如冰。
“所以,各位。”
“这块水泥板,不仅仅是沉尸的工具。”
“它可能告诉我们凶手对环境的熟悉程度,也可能直接指向凶器,还可能携带了凶手的生物痕迹。”
“更甚至能帮我们勾勒出凶手的部分体貌特征和行为画像,它是连接被害人、抛尸现场和凶手之间,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。”
话音落下。
在场的所有警员,包括张涛在内,看向那块水泥板的眼神,已经完全变了。
张涛深吸一口气,胸口微微起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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