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了!” 引路伙计指着前方一栋三层青砖小楼,门口挂着两盏写有 “顺安” 二字的红灯笼,字迹被风雨磨得有些陈旧,却依旧醒目,这里是各大镖局来到京城汴梁的落脚点。推开厚重的木门,大堂里的喧嚣瞬间涌来:几桌镖师正围着桌子划拳喝酒,酒壶碰撞的脆响、谈天说地的吆喝声,还有后厨传来的 “上菜” 声,凑成了最鲜活的江湖图景。
客栈老板是个圆脸汉子,姓周,见猛虎镖局的人进来,立刻笑着迎上来:“李总镖头!可把你们盼来了!二楼通铺早给弟兄们留好了!还有三个小间。”
李老栓拍了拍周老板的肩膀,熟稔地寒暄:“还是你懂行!先把镖车卸到后院库房,晚上给兄弟们备桌硬菜,这一路可累坏了!” 说着转头对陆野道,“你先去放行李,晚饭时咱们商量明天去兴盛镖局的事。”
陆野应了声,拎着小包袱往二楼走。单间虽小,却收拾得干净,窗纸糊得整齐,桌上摆着一壶温好的茶,墙角的柜子够放行李。
放好行李,陆野坐在桌前琢磨起行程:明天上午先跟着李叔去兴盛镖局拜访王总镖头,这人走南北线和海路多年,肯定知道海船的门道,是打听去海外路线的关键;拜访不能空手,得买些合心意的礼物,李老栓在路上提过王镖头爱喝茶,还喜欢各种刀具,明天一早去坊市看看。
楼下传来王二柱的喊声:“陆小哥!吃饭啦!有炖羊肉!” 陆野应了声,锁好门下楼,大堂里的桌子已经摆开,炖羊肉的香气飘得满厅都是,镖师们正围着桌子盛饭,热闹得像一家人。
与此同时,汴梁东城的 “文儒坊” 内,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在一座素雅的府邸前。这里是官宦聚居地,府邸多是青砖黛瓦,门口却少见奢华装饰,唯有门楣上 “范府” 二字,是用苍劲的隶书刻成,透着书卷气 这便是陆野刚刚在城门处所救下的范小姐家。
马车刚停,府门就被推开,一位穿着浅青襦裙的妇人快步迎出来,正是得到消息的范家夫人李氏。她一把掀开马车帘,看到女儿范婉儿扶着丫鬟春桃下车,脸色还有些苍白,顿时慌了神:“婉儿!你可算回来了!安伯说你遇着惊马了?有没有伤着?”
范婉儿摇摇头,声音还有些发颤:“娘,我没事,多亏一位陆公子出手相救,不然我和春桃就危险了。”
说话间,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从府内走出,面容清瘦,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思,正是刚处理完政务回家的范家老爷。
而这位范家老爷正是那位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名传千古的大佬,范仲淹。他刚从陈州调任回京,任右司谏,专管讽喻朝政、举荐人才,连日来忙着交接政务,今日女儿出城上香,没想到竟出了这般险情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范仲淹的声音沉稳,却难掩急切,拉过管家安伯细细询问。安伯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来:从出城上香返程时马匹受惊,到陆野骑马拦截、安抚惊马,再到陆野在他再三询问下才说住在南城顺安客栈,说得条理清晰。
“陆野…… 猛虎镖局……” 范仲淹捻着胡须,眉头微蹙,“我在陈州时听过猛虎镖局,是关中老字号,信誉极好。这年轻人能在惊马下救人,还不贪功,倒是个有胆识、重情义的后生。”
李氏在一旁抹着眼泪:“多亏了这孩子!不然婉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可怎么活!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,备些厚礼,请他过府一叙才是。”
范仲淹点点头,却道:“礼要备,但不可铺张。我等为官,当以清廉为本,送金银绸缎反倒生分。你去库房取我收藏的那本《水经注》,这本书正适合他们这种需要走南闯北的,再拿两匹湖州产的素色细布 ,这布结实耐穿,适合练武用;茶就用去年苏州送来的雨前碧螺春,都是实用之物,也显不出奢靡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刚回京,政务繁杂,明日还要去吏部交接文书,就请陆公子明日酉时过府吧。安伯,你明日一早去顺安客栈送请帖,务必请陆公子赏光。”
李氏知道丈夫的脾气,虽觉得礼轻了些,却也明白他的用意,点头应下:“我这就去准备,请帖要写得恭敬些,别怠慢了恩人。”
范婉儿站在一旁,听到父亲要送《水经注》,眼里闪过一丝好奇,她知道父亲很看重这部书,上面描绘了大量的山川地貌等等,竟要送给她的救命恩人。春桃凑到她耳边小声说:“小姐,那位陆公子又俊又厉害,明日过府,可要和他好好道谢呢。” 范婉儿脸颊微红,轻轻掐了春桃一下,却没反驳,心里竟有些期待明日的见面。
当晚,范仲淹在书房坐了许久,手里拿着安伯画的陆野模样,虽只是简单勾勒,却能看出几分英气。根据安伯的描述,陆野也不是那种粗狂的武夫,反而镇定自若,谈吐不凡,还多少有点书卷气(毕竟在现代从小学上到大学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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