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工厂的阴寒与血腥气仿佛还黏在肺叶上。
林羽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,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钉着封印符箓的弩箭从锈蚀的钢柱上拔了下来。
符纸冰冷刺骨,内里被镇压的般若残魂似乎还在微微震颤。
王海搀扶着被死气侵蚀、脸色惨白的方晴,三人步履蹒跚地走出了这片人间炼狱。
刺目的阳光洒下,驱散了体表的阴寒,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。
樱岛邪术、神秘弩箭、风衣背影……
线索盘根错节,远比一个疯狂的女鬼更加凶险。
“送我去夜安便利店。”
林羽的声音沙哑虚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。
王海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方晴肩上那触目惊心的灰败伤口,最终没有多问。
“好。但我要先把方晴先送去医院处理。”
警笛长鸣,车辆向着城市方向疾驰。
在便利店门口,林羽拿着钉着黄符的黑色弩箭,独自在便利店门口等待,身影在路灯下拉得细长,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。
晚上十点整,穿着一件黑色风衣,胸前带着完整阴阳鱼徽记的店长来了,卷闸门被拉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。
店长——那个永远睡眼惺忪、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中年男人——叼着烟,慢悠悠地走了进去。
他像往常一样,随手打开了便利店的灯,惨绿的灯光照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来到收银台后,又开始用绒布仔细擦拭他那代表店长的阴阳徽记。
林羽走了进来。
当店长看到林羽手中紧握的那枚钉着黄符的黑色弩箭时,擦拭徽记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“回来了?”
店长开口,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散,但眼神深处却锐利如鹰隼。
林羽睁开沉重的眼皮,目光如刀,直刺店长。
“是你。”
他语气笃定,没有丝毫疑问。
废弃工厂外那惊鸿一瞥的风衣背影,那凌厉精准、力挽狂澜的一箭,此刻与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便利店店长完全重叠。
“是我。”
店长坦然承认,没有丝毫掩饰。
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阴阳徽记,
“那女鬼,昨晚我就在抓了。下手重了点,差点把她打散了,不过被一道阴阳符截了胡。”
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打翻了一箱啤酒,
“今天带了吃饭的家伙去收尾,没想到碰上你们在跟她玩命。啧,打得挺热闹,我就看了会儿。”
林羽的眼神骤然冰冷:
“看戏?”
店长摆摆手,露出一丝不耐:
“废话,不然呢?你们三个打一个半残的,还用得着我插手?要不是那张鬼画符想捡现成的便宜……”
他指了指林羽手中的符箭,
“我才懒得管。那一箭,算顺手帮忙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认真起来:
“之后我就去追那放符的家伙去了,那家伙滑溜得很,像阴沟里的老鼠,没逮住。不过,那股子臭味儿错不了,”
店长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
“樱岛的阴阳师,专门搞这些偷鸡摸狗、炼鬼养鬼的勾当。”
“阴阳师?”
林羽捕捉到店长话语中的关键信息。
“不错。”
店长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,
“这玩意儿,”
他指了指林羽手里的符箭,
“我的。还有那张符,也给我。”
林羽没有立刻递过去,反而握得更紧:
“这里面的东西,是重要线索。”
“线索?”店长嗤笑一声,
“一个被打残又被符咒污染过的残魂,除了怨气还能榨出什么?交给我,该超度的超度,该审的审,这才是她的归宿。留在你手里,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。”
他伸出手,语气不容置疑,“拿来。”
林羽盯着店长那双看似平常却深不见底的眼睛,权衡片刻。
店长阴差的身份和职责,让他明白对方处理这残魂确实比自己更合适。
他缓缓将符箭递了过去。
店长接过来,随手就将那枚价值不菲、刻满暗纹的玄黑弩箭拔下,像丢垃圾一样“哐当”一声扔进收银台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旧工具箱里。
然后,他捏着那张封印着般若的符纸,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黑芒闪过,符纸瞬间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。
整个过程随意得如同处理一张废纸。
“行了,公事完了,该算私账了。”
店长拍拍手上的灰,拉开收银台的抽屉,拿出一个计算器,噼里啪啦按了起来。
林羽:“……”
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涌上心头,生死搏杀、异国邪术,最终竟在关东煮的香气里清算。
“你抓的那女鬼,按夜班补贴价,一万。”
店长头也不抬,
“不过早上你‘顺’走的黄纸,上等货,算你两千。朱砂,也是好料,两千。还有刚才那一箭,虽然没救你命,但钉住了那符,算你两千人情价。还有,”
他终于抬眼瞥了林羽一下,
“之前欠我的两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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