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小界,远远看去像一块被啃掉一角的骨。
挂在九霄环带的最边缘。
没有名字。
只有一条简单的标注——
【曾为中小界。】
【抽取过度,界脉自断。】
……
靠近的时候,风就变了。
烃霄的风带着灵气。
这一片的风,只剩下干涩。
像是吹过灰烬。
“荒古那边,也有不少这样的地方。”卡卡西站在界缘,低声道。
“只是被收拾得比这里干净一点。”
“这里不收拾。”叶行道。
“对他们来说。”
“这是一块已经算完账的旧纸。”
“撕也撕过,画也画过。”
“剩下的是一堆墨迹。”
“再怎么糟,也不会影响那几条好看的曲线。”
“对我们来说呢?”茶九问。
他把手伸出界缘。
那片风从指缝里穿过。
带着一点细小的刺痛。
“对我们来说。”叶行笑。
“这是一块磨盘。”
“也是一块沙盘。”
“上面已经没什么活的线了。”
“我们可以放心地在上面画。”
……
几人踏进界缘。
脚下原本应该是山河的地方,只剩下一层硬得近乎金属的灰白土。
远处有一截断掉的河床。
河水早干。
只留下一道蜿蜒的沟痕。
沟底隐约有一丝丝淡淡的光。
那是昔日界脉的残影。
“这里曾经也有人住。”阿拓忍不住开口。
“护界案上,有记这一笔吗?”
“有。”叶行道。
“写得很简短。”
“某年某月,本界献上本源若干,获上界护持条款一条。”
“数年后,本界战力锐减,无法维持护界阵,界脉自崩。”
“护界条款一栏后面只写了一句。”
“——非条款之过。”
茶九冷嗤一声。
“非条款之过。”他重复。
“那他们的名字。”
“算谁的过?”
……
“名字,他们还会记在自己账本里。”叶行道。
“不在这一卷里。”
“在别处。”
“我们现在要做的。”
“是让后来的几卷。”
“在写‘护界有功’的时候。”
“也得写上几笔‘护界有失’。”
“让人一眼就能看见。”
“这才算把账写全。”
……
他们一路往界心走。
走到那条干涸河床旁。
叶行停下。
“就这里。”他说。
“旧河是界脉的骨。”
“他们以前从这里抽。”
“我们现在就从这里画。”
他抬手,从袖中取出几块看上去不起眼的石子。
石子表面带着灵师界特有的暗纹。
那是沙盘用的卦石。
叶行一块块掷出。
落在断河两侧。
没入土中。
没有任何声响。
只有几道极淡的纹路,从河底向四周铺开。
……
“这就是你们灵师界常说的‘沙盘’?”卡卡西好奇。
“不完全是。”叶行摇头。
“灵师界那边的沙盘,多半是在光幕上画线。”
“这里这块。”
“是真沙盘。”
“——拿一块已经算完账的小界,当底板。”
“用旧伤当边界。”
“把我们和他们接下来的几步,全画在上面。”
“让这块界,最后再当一次‘算式’。”
……
“他们会来吗?”阿拓忍不住问。
“会。”茶九道。
“梦狐那边已经放出了错乱的风。”
“牧野那边有几支队伍,会闻着味道追过来。”
“苍霞那边也会有人跟。”
“他们以为这是‘追杀乱源的好地方’。”
“——没旁人。”
“又是旧账。”
“算起来方便。”
阿拓缩了缩肩。
“那我们现在算是主动跳进‘猎场’?”他说。
“不。”叶行淡淡道。
“是我们先把猎场画出来。”
“再等他们来。”
……
界外。
一条由几艘小舟组成的队伍正在靠近这片废界。
为首小舟上,站着一名身披银黑甲衣的青年。
身形高瘦,眼神冷淡。
他不是屠万里。
却同样带着一点瞳族的影子。
“前方那块断界。”他看向身侧的几名属下。
“就是传信里说的‘乱源疑似藏身之处’。”
“确认过坐标。”一名本土宗门的护界堂长老拱手。
“狐邪山那边传来的风。”
“说叶行一行,从玄骨台撤出之后,往这边来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青年淡淡道。
“这块地方。”
“上面的账已经结过一次。”
“再多一笔。”
“也不碍事。”
他抬头,看向远处那块灰白界缘。
瞳纹在眼中一闪而过。
“通知苍霞那边。”他说。
“就说——”
“牧野这次愿意‘配合护界行动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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