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行看着予乐安，没有移开视线，也没有开口。
予乐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
“好巧”
“你在锻炼啊”
……不行，感觉蠢透了。
最终，他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：
“呃……你……你继续。”
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。
这说的什么话！
沈行看他慌乱的样子，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他放下毛巾，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，喉结滚动。
然后他看向予乐安，用着那副平淡无波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回应了：
“练完了。”
“啊......哦。”予乐安愣愣地点头，心里有些意外沈行居然会回答他这种废话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沈行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，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，只是站在那里，安静地喝着水。
予乐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，不然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。
他绞尽脑汁，终于想起一个安全的话题：
“那个杨老师，就是新班主任，他下午找你说什么了吗？”他记得下课时看到杨老师把沈行叫去了办公室。
沈行放下水瓶，看了他一眼：“没什么，常规谈话。”
“哦......”予乐安点点头，话题又终结了。
他正搜肠刮肚想找下一个话题时，沈行却主动开口了。
“你，”沈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，带着探究，“下午没去上课？”
予乐安没想到他会问自己，连忙回答：“嗯，下午两节都是自习，我......我去图书馆待了会儿。”
“嗯。”沈行应了一声，算是知道了。
这时，远处传来程究标志性的大嗓门：“乐安，你躲这儿干嘛呢！”
予乐安回头，看到程究和晏淮序正朝这边跑来。
他再转回头时，发现沈行已经拿起搭在栏杆上的外套，随意地甩在肩上，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沈行说完，也不等予乐安回应，便转身朝着与晏淮序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“喂，发什么呆呢。”晏淮序跑过来，一巴掌拍在予乐安背上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
只看到沈行远去的背影，立刻露出促狭的笑容，“哟——怪不得找不到人，原来是在这儿......”
予乐安赶紧收回视线，推着晏淮序往小卖部走：“胡说什么，走了走了，给你买饮料，赔你的精神损失。”
只是转身离开时，他还是忍不住回头，又望了一眼那个已经消失在林荫道尽头的挺拔身影。
午后的操场偶遇之后，日子平稳地向前流淌。
第二天早自习，沈行已经坐在位置上了，正低头看着一本英文读物。
予乐安在他旁边坐下，拿出语文课本，两人之间保持着惯常的安静。
上午的数学课，老师讲解着复杂的函数题，予乐安听得有些吃力。
当他第三次擦掉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时，旁边伸过来一支铅笔，笔尖在他混乱的公式某处轻轻点了一下。
予乐安转头，对上沈行平静的视线。
他顺着笔尖示意的方向重新思考，忽然明白了关键所在。
“这里要换元。”沈行收回笔，声音很轻。
“谢谢。”予乐安小声道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
课间操时，队伍松散。
予乐安站在队伍中段，能看见前排沈行一丝不苟的动作。
当做到伸展运动时，他忽然想起昨天沈行说的“手腕发力”，试着调整了一下姿势。
解散后往教学楼走，晏淮序勾着程究的脖子讨论着周末要去哪里玩，闻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。
予乐安走在他们身边，目光掠过前方那个独自走着的背影。
“乐安，你说呢？”晏淮序突然问他。
“什么？”予乐安回过神。
“周末去新开的电玩城啊！”
“好啊。”予乐安笑着点头，将视线从那个背影上收回。
下午的体育课是自由活动，予乐安和几个同学在篮球场边传球，余光瞥见沈行独自在单杠区训练。
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滑落，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休息时，予乐安坐在场边喝水，看着沈行完成最后一组引体向上，利落地落地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，沈行点了点头，随即拿起毛巾擦汗，转身离开。
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，沈行离开，予乐安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，忽然觉得，这座冰山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。
那些细微的互动像初春的溪流，悄无声息地消融着冰雪，虽然缓慢，却始终在流动。
回到宿舍，晏淮序在炫耀他新买的球鞋，程究凑过去打量，闻也则在书桌前整理笔记。
予乐安放下书包，加入他们的谈话，心里却还想着今天那些细微的瞬间。
这种变化很微妙，就像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不知不觉间，白昼已悄然过渡到了黄昏。
周五放学铃声一响，校园瞬间沸腾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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