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午休,予乐安独自一人趴在课桌上,想用睡眠逃避现实和额角纱布下传来的痒痛。
忽然,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。
他抬起头,帽檐下视野受限,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干净的鞋和纤细的脚踝。
视线往上,是熟悉的校服裙摆,然后……是林素儿担忧的脸。
“予乐安同学,我猜你自己可能不会记得换药。”
予乐安愣了一下,想抬手想摸额头,却被林素儿用眼神制止了。
“伤口不能碰。”她说着,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环保袋里拿出了一小袋医用纱布、碘伏棉签和一小管药膏,轻轻放在他桌上,“这是医生开的,该换药了。”
予乐安看着桌上那些东西,有些无措。
他确实忘了,或者说,他根本不想去碰那个代表着他狼狈和痛苦的伤口。
“我……我自己不太方便。”
林素儿早就料到会这样,她叹了口气:“我就知道,走吧,去医务室,我帮你换。”
“不……不用麻烦了,我……”予乐安想拒绝,他不想再欠人情,也不想让更多人看到他的狼狈。
“不麻烦,顺路。”林素儿的语气很坚持,“伤口感染更麻烦,走吧。”
她说着,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。
予乐安本就身体虚弱,心神不宁,被她这么一拉,加上自己确实无法妥善处理伤口,犹豫了一下。
最终还是低着头跟着她站了起来,默默跟在她身后朝教室外走去。
他没有注意到,在他起身跟着林素儿离开教室的那一刻,后排靠窗的位置,一道冰冷的视线骤然锁定了他。
沈行原本正看向窗外,眼角的余光瞥见予乐安跟着一个陌生女孩离开,他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。
予乐安那显得格外顺从的背影,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身形清瘦的女生旁边,两人一起消失在教室门口。
沈行的脸色沉了下去,眸色暗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。
他搭在窗台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,骨节泛白。
那个女生……是谁?
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?
予乐安他……竟然这么听话地跟着别人走了?
是因为那个女生能照顾他?能在他受伤的时候陪着他?
另一边,予乐安跟林素儿来到了安静的校医务室,校医正好不在,林素儿示意他在处置床边上坐下。
“帽子摘了吧,不然不好操作。”林素儿一边熟练地准备着棉签和药膏一边说道。
予乐安慢慢摘下了帽子,露出了额头上那块已经有些渗出血迹的旧纱布。
林素儿动作很轻,小心翼翼地揭开旧纱布。
当看到那道已经缝合但仍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时,她皱了下眉,用沾了碘伏的棉签仔细地为伤口消毒。
药水刺激伤口的微痛让予乐安轻轻吸了口气,但他忍着没有动。
“忍一下,马上就好。”林素儿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些,动作也更加谨慎。
她清理完伤口,涂上促进愈合的药膏,然后换上干净的新纱布,用胶带仔细固定好。
整个过程中,予乐安都垂着眼,任由她动作。
他能感受到对方动作里的专业和小心,心里不是不感激的。
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,同时也让他感到更加难堪和脆弱。
“好了。”林素儿处理好最后一点胶带后退一步,“这几天注意别沾水,也别用手碰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予乐安低声道谢,声音闷闷的。
“不客气。”林素儿收拾好东西,想了想,还是多说了一句,“身体是自己的,要好好爱惜。”
予乐安抿紧了唇,没有回答。
而他们都不知道,就在医务室虚掩的门外,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透过门缝,恰好将林素儿低头为予乐安细心处理伤口的一幕,尽收眼底。
沈行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,甚至带上了自嘲般的狠戾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医务室内那看似“和谐”的画面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转身悄然离开。
从医务室回来,予乐安感觉额头上新换的纱布清爽了些,但心里的沉重却丝毫未减。
教室里空无一人,大概都去上体育课了。
予乐安刚在自己的座位坐下,还没来得及重新戴上帽子,一个阴影便笼罩了下来。
他不用抬头,就已经知道是谁,那种熟悉的的气息,他绝不会认错。
沈行站在他课桌旁,身姿挺拔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他的脸色比刚才在教室里时更加阴沉,眸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,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:
“那个女生是谁?”
予乐安握着帽子的手收紧,指尖掐进了掌心。
他没想到沈行会直接来问,而且是以这种质问的语气。
凭什么?
在他那样冷漠地对待自己之后,凭什么还用这种态度来干涉他的事?
予乐安一动不动,根本不想回应沈行。
沈行见他这样,又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抬头,我在问你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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