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行山脉深处有座鹰嘴崖,崖顶生着三棵合抱粗的古松,松针在月光下泛着银霜。松树下盘坐着一只吊睛白额虎,虎目微阖,鼻息间吞吐着山岚雾气,额间王字纹隐隐透出金光——这是已修炼了三百年的虎精白额。
他还记得三百年前那场山火,幼虎时被猎人陷阱所伤,是山下桃花村的老猎户王老汉背着药篓爬了三天山路,用草药敷住他溃烂的伤口。老汉临走时摸了摸他的虎头:小畜生,好好活着。后来白额常蹲在悬崖上,看山脚下袅袅升起的炊烟,听村里孩童的嬉笑,渐渐懂得了人间烟火的温度。
这日白额正吞吐月华,忽觉山风带了股焦土味。他纵身跃上崖顶,只见南面天空被火光染成赤红,浓烟正往桃花村方向翻滚。虎尾一甩,化作个青衫男子,足不点地往山下狂奔。
赶到村口时,二十余间草房已烧得只剩框架,数十个村民围在井边哭喊。白额拨开人群,见井里的水已干涸,井底躺着几具焦黑的尸体——是村里的老弱妇孺,想躲在井里避火,却被浓烟呛死。
是黑风寨的山贼!青年猎户王大柱握着断箭咬牙,他们说要收秋税,村长说今年大旱颗粒无收,他们就...他声音哽咽,指向不远处扭曲的尸体,正是老村长。
白额蹲下身,指尖抚过焦黑的土墙,墙缝里渗出的妖气让他瞳孔骤缩。这不是普通山火,火中夹杂着妖邪之气,难怪村民泼了水也止不住。他抬头望向西北方的黑风岭,岭上盘旋着几团黑雾,隐隐传来豺狼的低嚎。
三日后,桃花村来了个奇异的外乡人。此人身高七尺,眉浓如帚,腰间悬着柄 carved from雷击木的短棍,见人便问:可知黑风寨怎么走?
村民躲在门后偷瞧,见他走到村头的土地庙前,突然对着庙墙拱手:土地老儿,借你神坛一用。话音未落,庙中泥塑土地公突然眼放金光,冲他作揖:白额将军客气,自打你在鹰嘴崖修炼,老朽便知你早晚要过问人间事。
原来白额化形后,第一件事便是去土地庙报备。土地公告诉他,黑风寨的山贼首领是只成精的豺狼,名唤黑面君,近年吸纳了一群山精野怪,借收税之名搜刮百姓精血,供自己修炼。
那些山贼每月十五便来村里,土地公叹了口气,桃花村的青壮要么被抓去当苦力,要么逃荒走了,只剩老弱妇孺...将军若要除妖,老朽愿助一臂之力。
白额点头,转身走向村西头的破祠堂。祠堂里住着七个孤儿,最大的女孩秀秀不过十二岁,正带着弟弟妹妹在墙角挖野菜。见白额进来,最小的虎子哇地哭出声——这男子虽然人形,身上却带着让野兽胆寒的虎威。
别怕,白额蹲下身,声音放得柔和,我是来帮你们的。他从袖中取出个葫芦,倒出清水递给秀秀,喝吧,这是鹰嘴崖的山泉水。秀秀盯着他掌心的水渍,突然想起三天前井边出现的虎爪印,比牛蹄还大的爪印里,竟积着清澈的水,救了好些人的命。
你是...山上的虎仙?秀秀突然跪下,其他孩子也跟着磕头。白额忙扶住她:别叫仙,叫我大哥就行。他望向祠堂漏风的屋顶,今晚我住这儿,教你们些防身的本事。
黑风寨位于黑风岭半山腰,三十六间木屋依山而建,门前挂着十八盏骷髅灯,每个骷髅眼里都嵌着颗血色珠子——那是被吸干精血的村民眼珠。
黑面君正踞坐在虎皮椅上,舔着爪子上的人血。他身长丈二,遍体黑毛,额间有道三寸长的刀疤,正是百年前被猎人所伤。报——一只山鼠精窜进来,桃花村来了个青衫男子,模样像人却带着虎气...
虎精?黑面君瞳孔骤缩,三百年前他还是只小豺时,曾被鹰嘴崖的白虎幼崽咬伤过鼻子,那股让他魂飞魄散的虎威,他永生难忘。去,叫豹老三带二十个弟兄,今晚就把那村子踏平!
月过中天时,十八道黑影掠过桃花村上空。白额早已在祠堂屋顶设下结界,看着黑影扑向村口的土地庙。土地老儿,该你登场了。他低笑一声,指尖掐诀。
土地庙突然爆发出强光,庙中泥塑土地公手持拐杖腾空而起,拐杖所指之处,黑影纷纷坠地。豹老三化作原形,是只花斑豹,落地时前爪已被灼伤:老东西,你竟敢违背妖界规矩!
此山是虎山,白额的声音从祠堂顶传来,他踏月而立,身后浮现出三丈高的白虎虚影,尔等豺狼鼠辈,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?黑面君的旧部们顿时两股战战,当年那只幼虎,竟已修成了白虎精!
豹老三咬牙扑来,利爪直取白额面门。白额不闪不避,掌心化作虎爪,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腕骨。回去告诉黑面君,明日午时,我在黑风寨等他。说罢将豹老三甩向山岭,惨叫声惊起满山夜鸦。
次日正午,白额独自踏上黑风寨的石阶。寨门大开,黑面君领着百余个妖物列队相迎,只是每个妖物眼中都带着惧色。
白额兄,别来无恙?黑面君强装镇定,捧出个玉盘,盘中放着三颗血色内丹,这是近来收的贡品,兄台若不嫌弃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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