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林穆凡另一侧,几乎与他并肩而行的,则是敖苍与蓝汐娘娘。敖苍今日换上了一身暗金色长袍,上面有简约的龙形暗纹,儒雅中透出与生俱来的尊贵。蓝汐娘娘与他并肩,兄妹二人身上那源自归墟龙族的、超然物外的气息,虽尽力收敛,仍让感知敏锐者心中凛然。
这一行人的出现,瞬间成为全场绝对的焦点。无数道目光汇聚,其中包含了敬畏、羡慕、激动、探究、复杂等难以尽述的情绪。
林穆凡携众人,缓步登上观礼台最高层。他并未立刻落座主位,而是立于台前,目光平和地扫过下方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,扫过观礼台上神色各异的各方首领。
他的目光在鉴天叟身上微微停顿。这位天元城的代表,今日独坐于观礼台上层预留的一个特殊席位,位置显眼,此刻正襟危坐,面色沉静,但微微绷紧的指节还是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澜。
林穆凡收回目光,面向全场,开口。他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,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,仿佛直接在心神间响起:
“今日,天元大陆各方道友共聚落凤岛,林某深感荣幸。此非我凤鸣阁一家之庆,实乃我辈修行中人,历经暗影之劫后,共聚一堂,瞻望前路之会。”
“修行之道,漫漫无垠。吾等生于斯,长于斯,天元大陆乃我等根基本源。然天地广阔,星海无涯,道途之上,岂可画地为牢,止步不前?”
他顿了顿,语气依旧平和,却蕴含着一种坚定的力量:
“前路或有风雨,或有险阻,然吾辈修士,逆天而行,何惧挑战?今日之会,便欲与诸位道友共商:如何让我天元一界,道统昌隆,英才辈出;如何让我等之力,不再内耗于无谓纷争,而能汇聚成流,共探那星辰大海之奥秘,追寻那无上大道之真谛!”
话音落下,广场上先是一片寂静,随即,以裂渊城、北境狐族为首,那些早已心向凤鸣阁的势力代表,率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附和之声。紧接着,玄机宗、百兽谷等派也郑重鼓掌,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其中,掌声逐渐连成一片,如同潮水般回荡在广场上空。
这简单的开场,没有盛气凌人的宣告,没有武力胁迫的暗示,有的只是一种基于实力自信的、放眼未来的宏大视野与邀请姿态。这恰恰符合了大多数势力,尤其是那些渴望改变的中小势力的心理预期——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新霸主,而是一个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局、看到希望的引领者。
掌声渐息,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观礼台上,那个特殊席位上的身影——鉴天叟。
鉴天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数道目光中的含义——好奇、审视、同情、讥诮、期待……纷繁复杂,如同针尖麦芒。他协掌天元城事务多年,历经风浪,道心早已坚如磐石,但此时此刻,要在这天下群雄面前,对一个年龄不及他零头的后辈行“半师之礼”,依然让他感觉喉咙有些发干,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。
他抬眼,望向主位前的林穆凡。那位年轻的阁主也正看着他,目光平静温和,并无丝毫咄咄逼人之意,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、近乎理解的澄澈。在那双仿佛能容纳星海的眸子里,鉴天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心境的平复。
“罢了……师尊为了大陆安定,我为了天元城传承,些许虚名,何足挂齿。况且……林阁主可是我正统的师祖级人物,外人虽不知我师门之事,我又岂能失了礼数?!”鉴天叟心中暗叹,随即长身而起。
他这一动,立刻牵动了全场的心弦。连北冥玄宫寒幽真人、古剑冢藏锋老人这等原本刻意保持淡漠的保守派,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紧紧盯住。
鉴天叟理了理袍袖,步出席位,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,缓步走到观礼台最前方,面向林穆凡站定。他身姿挺拔,面色肃穆,并无半分扭捏或怨怼,反而显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坦然与庄重。
他双手抬起,左手覆于右手之上,拇指内扣,躬身,向着林穆凡,郑重地、缓缓地,一揖到底。
动作标准,姿态端正,毫无敷衍。
与此同时,他那苍老却清晰的声音,沉稳地响起,传遍全场:“天元城执事,鉴天叟,奉至尊之命,代我天元城,恭贺凤鸣阁林阁主,扫清寰宇,奠定太平。林阁主天纵之资,胸怀经纬,更得无上传承,乃我天元大陆亘古未有之贤达。老夫不才,痴长年岁,于大道却如盲人摸象,今日得见真龙,心向往之。谨以此礼,略表对林阁主道业修为之敬服,对未来引领我界前行之期许。望阁主,勿嫌老夫冒昧。”
这番话,说得极有水平。首先点明是“奉至尊之命”、“代天元城”,将个人行为部分转化为官方姿态。其次,将对林穆凡的尊崇,明确指向其“道业修为”和“引领之责”,巧妙地规避了世俗辈分的直接对比,将“半师之礼”升华为了对“先行者”与“引领者”的敬意。既履行了承诺,保全了天元城和玄穹至尊的体面,又给予了林师祖极高的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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