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岁的英子似乎明白:真心喜欢一个人,是连她的伤口都敢亲吻。而可怜一个人,只敢往伤口上撒药粉。
“妈,我害怕。”英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,把她抱得更紧,“我怕他以后出来又打你。我怕我们永远都过不了安生日子。要是……要是常叔在,他那么高大,他肯定能保护我们。我喜欢那个小船,它看着小小的,但我觉得它特别结实,能挡住风雨。”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雪停了,但风格外冷冽。
常松几乎一宿没睡,眼睛里布满红丝。他洗了把冷水脸,看着镜子里自己糙黑的脸膛,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他去了趟附近最早开的商店。柜台后的售货员打着哈欠。
“称斤月牙糖,要那种芝麻多的。”
“桃酥来两包,压碎了的不要。”
“果子,对,就那种江米条的,也来一斤。”
他买得仔细,每样都是挑孩子爱吃的、能放住的。他把这些东西用油纸包好,又仔细放进一个网兜里。
讨好一个母亲,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,就是先疼她的孩子。
常松拎着网兜刚拐出小卖部,迎面就撞见拎着菜篮子的张姐。篮子里躺着几根蔫了的黄瓜和一块肥多瘦少的猪肉。
哟!这不是痴情的常老弟吗?张姐眼睛唰地亮了,菜篮子往胳膊肘一挎就凑过来,这大包小包的……月牙糖?桃酥?哎呦喂,这是要上哪儿表现去啊?
常松黑脸膛透出暗红,含糊应了声:嗯……看看孩子。
哈哈,孩子?张姐噗嗤笑了,伸手就扒拉网兜,英子都十三了,早不爱吃这些零嘴了吧?是买给孩子她妈的吧!
常松往后躲,网兜里的江米条哗啦响。
张姐压低声:我说常老弟,你怎么不听劝?红梅是个苦命人,可她那浑蛋男人……她扭头啐口痰,那就是个阎王爷挂了号的恶鬼!你不怕他出来撕了你?
常松攥紧网兜:怕我就不来了。
啧,傻不傻!张姐拍大腿,这年头好人难当!你挣点钱容易吗?攒半辈子就为填无底洞?听姐句劝,找个安生姑娘——
劝人向善易,劝善人自保难,菩萨心肠也得有金刚手段托底。
她突然收声。常松眼神像淬火的铁:张姐,我四十了,不是毛头小子。我知道自己要啥。
张姐被噎得一愣,悻悻道:行行行,我狗拿耗子!抓起菜篮子里的黄瓜咔嚓咬一口,等你被蒲大柱揍得鼻青脸肿,别来找我借红花油!
走出几步又扭头喊:哎!红梅胃寒!你手里那江米条太硬,得配热乎的豆浆!街口老李家豆浆磨得细!
常松怔了怔,嘴角慢慢扬起来。
张姐的菜篮子底漏了,芹菜屑一路掉到拐角。她发现后跺脚骂:哎!光顾操心别人,自家破洞都没补!
市井妇人的慈悲,是裹着泥巴的藕——挖出来,里头净是眼。
“咚咚咚。”
敲门声再次响起,比昨天更沉,更坚持。
李红梅的心猛地一跳,她正在缝补英子的袜子,针差点扎到手。她听出是谁了。
英子眼睛一亮,就要跑去开门。
“不许开!”李红梅厉声制止,脸色发白。
“妈!”英子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恳求,“就让叔叔进来吧,外面多冷啊。”
“我说不许开!”李红梅站起来,声音发抖。
敲门声停了片刻,然后,常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闷闷的,却异常清晰:“红梅,开开门。我不进去,就说几句话。东西……给英子买的零嘴,我放门口了。”
门外传来窸窸窣窣放东西的声音。
英子趁妈妈愣神的功夫,猛地冲过去,飞快地扭开了门,把门打开了一条缝。
常松根本没走,他就站在门口,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。他看到门开,看到门后李红梅苍白的脸和英子带着期盼的眼神。
李红梅想再把门关上,已经晚了。
常松看着她的眼睛,没等她说出赶人的话,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旧手绢包着的小包裹,一层层打开。
里面不是钱。
是一本深红色的、印着国徽的《房屋所有权证》,一把有些年头的钥匙,还有一个暗红色的、薄薄的银行存折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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