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潮气还没散尽,梧桐树叶上挂着隔夜的露水。蝉声已经响起,只是还不成阵势,一声,又一声,试探着这个刚刚醒来的夏天。
“幸福面馆”的卷帘门哗啦啦拉起,一天的忙碌就此开始。
面馆里,熬骨汤的浓郁香气已经弥漫开来。张姐依旧系着那条绷紧的碎花围裙,手脚麻利地擦着桌子,嘴里也没闲着:“这胡老板,比上班打卡还准时……”
话音刚落,胡老板那胖硕的身影就准时出现在了门口,手里果然又没空着——今天提溜着一网兜泛青的桔子。
“红梅妹子!张姐!早上好哇!”他满脸堆笑,声音洪亮得能震下墙灰,“自家亲戚种的,纯天然!非得让我拿来给你们尝尝!”他说着,眼神却像探照灯,在店里扫来扫去,最后黏在那一大锅乳白色的骨头汤上。
胡老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:这俩女人不简单,背后肯定有高人。硬的看来是不行了,不如来软的。先把关系处好了,说不定能套出点汤的秘方,或者……以后还能搭着卖点酒水。这叫人不得外财不富!
红梅在灶台后头没抬头,只淡淡应了声:“胡老板太客气了,放那儿吧。”
红梅手下搅动汤锅的动作没停。胡老板那点小心思,她看得透透的。无非是看生意稳了,想套近乎,看能不能捞点好处。她不怕人算计,就怕算计得不够高明。
在底层滚过的人,对人性的弯绕,像老中医号脉,一搭便知。
张姐可没客气,一把接过橘子,捏了捏,撇嘴:“胡老板,你这亲戚种的桔子,是没熟就急着摘了吧?忒酸!”
胡老板脸上有点挂不住,干笑两声,自己找台阶下:“酸……酸开胃!呵呵。”他蹭到灶台边,腆着脸,“红梅妹子,你这汤……真绝了!是不是有啥秘方?教教老哥?”
红梅盖上锅盖,语气平和得像在聊家常:“没啥秘方,骨头新鲜,火候到了,味道自然就对了。”
生意人的秘方,有时候不是祖传的,是汗水熬出来的。
胡老板讨了个没趣,又不甘心,转而“指导”起张姐擦桌子:“张姐,这桌子得顺着纹路擦,不然积油……”
他边说边比划,没留神脚下一滑,“哐当”一声撞翻了旁边的水桶,脏水泼了他一裤脚,湿漉漉地黏在腿上,好不狼狈。
“哎哟喂!”张姐夸张地叫起来,“胡老板,您这‘指导’代价可太大了!快回去换裤子吧,别着凉了!”
“哈哈哈哈哈”
几个早起的食客哄笑起来。胡老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再也待不住,提着那半湿的裤腿,灰溜溜地走了。
小人物的算计像夏天的蚊子,嗡嗡作响惹人烦,一巴掌拍过去,才发现它肚里那点血,根本喂不饱心里的贪。
张姐看着胡老板狼狈的背影,心里那叫一个痛快。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菩萨,她就是记仇,就是看这欺软怕硬的东西出丑高兴。
小市民报仇,讲究个现世现报。能力不大,但脾气实在。你吐我一口唾沫,我就薅你一把头发。
学校里,王强的“为爱减肥”行动进行得轰轰烈烈,且异常惨烈。
课间,他不去小卖部,也不追跑打闹,而是扶着走廊墙壁,龇牙咧嘴地做着自创的、姿势极其滑稽的“拉伸运动”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嘿!嘿!嘿!燃烧吧,我的脂肪!”
体育课跑圈,他落在最后面,脸憋得通红,呼哧带喘,像台快要散架的老风箱。
周也跑过他身边,慢下脚步,面无表情地送上会心打击:“强子,你这跑一步,地动山摇,地球自转速度都让你拖慢了吧?”
王强累得话都说不利索,只能翻个白眼。
最要命的是午饭。王强端着打得冒尖的饭盒,眼神悲壮得像要上刑场。
他用筷子数着米粒,对着周也的小镜子(抢来的)左照右照,哀嚎:“也哥,你看我脸小点没?双下巴是不是不明显了?”
周也慢条斯理地啃着排骨,瞥他一眼:“嗯,小了点。从一个大西瓜,变成个……稍微小点的西瓜。”
刚出食堂,王强饿得眼冒金星,感觉快要羽化登仙时,低血糖的眩晕感猛地袭来。他脚下一软,差点栽倒。
周也眼疾手快,一把架住他几乎是自己两倍重的胳膊,骂骂咧咧:“操!死沉!让你作!”一边却费力地把他拖到树荫下。
周也骂着“死沉”,手臂却爆起青筋,死死架住王强下滑的庞大身躯。
张军则一言不发,迅速拧开水瓶,递到王强嘴边,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。
王强瘫在地上,有气无力:“也哥……军哥……我、我是不是要死了……”
“死不了!”周也没好气,却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,粗鲁地塞进他嘴里,“吃点!别真饿晕了给我添麻烦!”
恰巧英子带着张雪儿、周美兮几个女生路过。
英子今天没去食堂,红梅早上给她装了饭盒,酱排骨配上糖渍番茄,都是她爱吃的。她在教室吃完,正好碰上张雪儿她们要去小卖部,就一起下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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