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给我放下!”红梅刚端起一碗要送给客人的面,常松就像脚底安了弹簧,从柜台后面弹出来,一把将碗抢过去。
“我来我来!你歇着!”他声音很大,动作更快,差点把面汤晃出来。
红梅空着手,看着他端着碗,笨拙地挤过桌椅,把面放到客人面前,那客人都被他吓了一跳。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。
常松送完面,回头看见红梅的眼神,嘿嘿一笑,挠了挠头,又赶紧去擦旁边空出来的桌子。他擦得格外卖力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。
张姐正端着两碗面从后厨出来,看到这一幕,把面放下,叉着腰就笑了:“哎呦!松弟!你这出海回来,是拜了哪路神仙,变成我们红梅的贴身小棉袄了?这鞍前马后的,伺候月子都没你这么周到!”她嗓门亮,整个小店都听得见,“红梅,快说说,昨晚给我们松弟灌啥迷魂汤啦?准是伺候舒坦了吧,今天这么卖力?”
“哈哈哈哈”
几个熟客也跟着笑起来。
常松的脸瞬间就红了,一直红到脖子根。他最怕也最烦张姐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,手里抓着抹布,擦也不是,不擦也不是,梗着脖子,嘴唇动了动,一个字也憋不出来。
红梅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上前,轻轻推了张姐一把:“张姐!你胡说啥!”她脸上发热,眼神飞快地和常松碰了一下,又迅速分开,“他啊,就是觉得前段时间不在家,亏欠我了,表现两天!你少在那儿瞎猜!”
常松在一旁,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附和,头埋得更低,用力擦着那张已经锃亮的桌子,仿佛要把那股窘迫也一起擦掉。
人到中年,突然被赏赐一个亲生骨肉,就像在沙漠里走到半死,眼前突然出现一棵独苗。
他不敢欢呼,只想用身体围成栅栏,怕风,怕沙,更怕这只是海市蜃楼。此刻对红梅笨拙的讨好,便是他唯一能想到的,围起栅栏的方式。
说到底,他只是个最普通的男人,能拿得出手的,不过是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和一颗扑通乱跳的真心。
齐莉坐在梳妆台前。镜子里的人,眼底两团青黑,像被人揍了两拳。她一夜没睡。
手机屏幕亮着,那条短信像一根毒针,扎在她眼里,扎进她心里。
“王磊昨晚在我这里很卖力,夸我比你年轻会叫。他手机落我这了,麻烦转告他,我想他了。”
第三者的爱情,开始是浪漫私奔,结束是凶案现场。曼丽的短信,就像拉响了手榴弹,不求生还,只求同归于尽。
婚姻真相浮出时,女人最先失去的不是爱情,而是自己当年那个义无反顾的倒影。
每一个字都认识,连在一起却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。
婚姻是一场漫长的凌迟,而这条短信,是刽子手递来的最后一把盐。
她知道,早就知道。王磊跟那个女人一直没断。王磊身上的香水味,领口偶尔蹭上的陌生颜色,深夜不归的借口……她只是不愿,或者说再不敢,去捅破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。
可当这赤裸裸的羞辱被直接甩到脸上,那点可怜的伪装被彻底撕碎,剩下的只有被践踏的尊严和滔天的怒火。
这场三个人的婚姻,她一直是那个被排除在合同之外的乙方,甲方可以随时违约,而她连申诉的资格都没有。
婚姻就像一件穿旧了的睡衣,你以为只是颜色褪了,款式旧了,凑合还能穿。直到有一天,你发现上面沾满了别人的体味,才知道它从里到外都已经脏了,再也穿不回去了。
她猛地站起来,冲到床边。王磊还在睡,打着鼾,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,光着的上身有些松弛。这副身体,昨晚可能还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卖力。
她心里有什么东西“啪”地一声断了。不是愤怒,而是那根绷了太久的、名为“希望”的弦,终于彻底崩断。
怒火烧光了最后一丝犹豫。齐莉一把掀开薄被!
王磊被惊醒,迷迷糊糊:“老婆……你干嘛……”
“啪啪!”
两声清脆的耳光,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。
王磊彻底被打懵了,捂着脸坐起来:“齐莉!你疯了!大早上发什么神经!”
“我疯了?我是疯了!被你逼疯的!”齐莉的声音尖利得刺耳,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这一刻,她不是在和一个男人吵架,而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决裂。那个曾经相信爱情、相信永恒的傻女人,正被现在的自己亲手杀死。
“离婚!王磊!这日子没法过了!必须离!孩子,房子,车子,厂子,全都归我!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过去吧!”
王磊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睡意全无,但嘴上还硬:“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?我跟那女的早断了!”
“断了?断了人家能发这种信息给我?断了你的手机能落在那个骚货那里?王磊,你当我是傻子糊弄啊!”
王磊听到“手机落了”,心里咯噔一下,宿醉瞬间醒了大半。他强装镇定,光着上身跳下床,只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平角内裤,嘴里辩解:“你胡说什么!我早跟她断了!多久不联系了!她肯定是故意气你,编瞎话挑拨我们夫妻关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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