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梅和张姐都转头看向她。
“张姨性格好,擅长招呼人。我妈沉稳,适合在后厨。你们俩之前分工其实挺好。现在主要是我妈特殊情况,去不了,加上张姨确实不太擅长做面,而咱们店又主要是卖面。困难就在这里。”
张姐被说到痛处,脸上有点挂不住,拿起一块西瓜,低头啃着。
红梅看着女儿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英子不紧不慢地说:“妈,你还记得张军妈妈吗?就是玲姨。咱们在小沟村的时候,除了你,就属她做面食手艺最好了。我们可以请她来帮忙,我们给她开工资。先把店稳住。等以后你生下孩子,要是还想干,我们也不好意思撵她走,到时候可以商量着开个分店。这也算是给她提供个工作了,小娟妹妹也能来县城读书,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。”
屋子里静了一瞬。张姐张着嘴,红梅眼中有光闪过。英子站在屋子中央,十七岁的身影还单薄,说出来的话却像一颗定海神针,稳住了三个大人飘摇的心。
成长总在不经意间发生。不是在某个生日,而是在某一个瞬间,你突然就成了父母的依靠,用尚且单薄的肩膀,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。
红梅眼睛亮了一下,随即又有些犹豫:“这办法好是好。可是……大玲她不一定愿意来啊?县城租房子也是个事。”
“租房子可以找钰姨。”英子显然已经想好了,“我们之前租的那个房子,钰姨不是还在出租吗?我们可以帮她问问。玲姨肯定想来的,哪个当妈的不想跟儿子在一起?这样张军也能天天吃上他妈妈做的饭了。思想工作我去做,我来安排。妈你就负责在家好好养着。张姨你也别急,我们不会让店关门的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院子里常松的背影,声音提高了一点,“你也别跟常叔生气了,他也是关心则乱,心疼我妈。”
张姐听着,脸色缓和了不少,心里快速盘算着。请个人来,工钱是笔开销,但总比店垮了强。只要不分股份,就行。她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,拍了拍手:“那行!这样最好了!不过……”她压低声音,凑近红梅,“可说好了,可不能给那个张军妈妈股份啊?”
合伙做生意就像谈恋爱,开始都是你侬我侬,分手时都在算谁吃亏。
红梅笑了笑:“大玲那个人你没见过,好处着呢,实在。回头你就知道了。”
张姐心情好了,嗓门又亮了起来,冲着院子里喊:“常老弟!别抽了!快点,开车送我和红梅去店里!晚上还得开门呢,能搞一桌是一桌!”
常松在院子里,背对着屋子,一口接一口地抽烟,像是没听见。
张姐也不在意,站起身,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,对红梅说:“走吧?还得去店里支应着。”
英子看着妈妈:“妈,你真要去?”
红梅站起来:“就去看看,不干活,指挥指挥就回来。”
红梅扶着腰,那里还隐隐作痛。但她知道,这间小店不只是生意,是她能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证明。女人可以依靠,但不能依附——这是生活用最疼的方式教会她的真理。
常松终于掐灭了烟,转身走向车门。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午后的热浪中显得格外沉闷。
英子站在门口,看着汽车载着生命中最重的两个人驶出巷口。她知道,妈妈放不下那间用汗水浇灌起来的小店,就像常叔放不下他作为男人的担当,张姨放不下那份赖以生存的营生。
王家客厅,团圆的哭声渐渐平息。王强被亲人层层围住,像找回的珍宝。齐莉紧紧搂着儿子,脸上在笑,心里那本账却翻得哗哗响——婚要离,钱要争,孩子的抚养权更不能放。
张姐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。那个要来的张军妈妈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手艺好到什么地步?会不会瞧不上她这个不会做饭的合伙人?万一生意好了,红梅会不会觉得她可有可无?人心隔肚皮,一个灶台能摆下两样心思。这刚踏实下来的心,又跟着车子的颠簸七上八下起来。
周也家,他握着电话听筒,刚才王强在公用电话亭报平安的声音还在耳边。挂断后,忙音嘟—嘟—地响着,他放下电话,看向窗外——英子现在在做什么?那个倔强的、总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姑娘。
学校宿舍,张军把王强忘拿的脏衣服泡进水里,细细地搓洗。泡沫丰富起来,遮住了污渍,也遮住了他眼底的感激与不安。
蝉声如潮,淹没了所有未说出口的委屈、算计与不甘。
光柱斜斜地照进空寂的巷子,无数尘埃在光里安静地飞舞、沉降。
它们如此微小,却也因此,每一粒都接住了光。
而,我们都在光里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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