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?站在溪边的石头上,红旗下的“左三右四”木牌被风刮得轻轻晃动。她目光扫过河面,木筏上的百姓正互相搀扶着坐稳,几个士兵站在筏边,手里的长篙在冰面上一点,木筏便顺着水流缓缓向对岸漂去。“稳住!”她扬声喊道,声音清亮如溪涧的水,“第三筏靠左,别碰着冰层!”
第三筏上的是个抱着襁褓的妇人,筏子刚动就吓得缩起脚,浅?见状,对身边的亲兵道:“去,把那边的麻绳扔给她,让她攥着,能稳当些。”亲兵应声而去,妇人攥着麻绳,果然不再发抖,还对浅?露出了个感激的笑。
不远处的雪地上,刘吉正铺开地图,比干蹲在他身边,枯瘦的手指点在“迷魂阵”三个字上:“这林子是前朝的古战场,据说埋着不少尸骨,瘴气重,白日里进去都容易迷路,影卫选在这里设伏,倒是选对了地方。”
“但他们忘了老猎户的法子。”刘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些晒干的艾草和硫磺,“这是老陈给的,说迷魂阵的瘴气怕硫磺,点燃了能开路。另外我在图上标了几棵‘指南树’,树干上有苔藓,朝南的一面长得密,跟着树走,准没错。”
比干捻起一撮硫磺,放在鼻尖闻了闻,笑道:“好小子,心思比你爹还细。当年你爹跟着我在朝歌编历法,就总说你爱往山里跑,原来是在学这些本事。”
刘吉脸一红,低头在地图上画了个箭头:“都是些旁门左道,哪比得上丞相您的学问。”
正说着,对岸传来张飞的大嗓门:“老刘!快让后面的跟上!老子的铁骑在林子里憋坏了,正等着冲阵呢!”
刘吉笑着扬声道:“张将军别急!等最后一筏过了河,咱们就按原计划走,保准让你杀个痛快!”
最后一辆粮草车过溪时,车轮碾在薄冰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,几个士兵趴在车辕上,使劲往冰面垫木板,生怕车轴压破冰层。苏护拄着拐杖走过去,看了看冰层的厚度,对士兵们道:“别垫了,我来试试。”他后退几步,猛地往前一冲,一脚踩在冰面上,冰层虽晃了晃,却没裂开。“能过!慢着点推就行!”
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,推着粮草车慢慢过了河。等所有人都到了对岸,浅?才跳下石头,靴底在雪地上踩出个浅坑,她对伯邑考道:“公子,清点过了,一个不少。”
伯邑考点头,刚要下令继续前行,就见张飞的铁骑从林子里钻了出来,马蹄踏碎积雪,溅起一片雪雾。“公子!”张飞勒马停在伯邑考面前,矛尖上还挂着几缕黑色的布条,“老陈的猎犬在林子里追着影卫咬,那些孙子穿的黑袍被撕开了,往西北跑的时候慌不择路,踩断了不少树枝,痕迹明显得很!”
“西北正是山隘的方向。”苏全忠握紧长枪,枪杆上的雪沫簌簌往下掉,“他们想在山隘设伏,定是看中了那里的风口,风大,放火容易蔓延。”
伯邑考望向西北的山林,那里的树梢被风吹得往一边倒,像一道倾斜的绿墙。“全忠带五千冀州兵走左边的樵夫道,那路陡,但能比山隘早半个时辰到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张飞,“翼德带铁骑走大路,跟在全忠后面,等他到了山隘,你就带兵把山隘两侧的灌木烧了,断了影卫的退路,记住,别追太深,把他们赶跑就行。”
“得令!”两人齐声应下,张飞调转马头时,忽然想起什么,对伯邑考道,“公子,铁山那小子想跟我一起去!说要见识见识影卫的手段!”
“让他去。”伯邑考笑道,“正好让他学学怎么对付这些阴沟里的老鼠。”
张飞大笑一声,策马而去,五千冀州兵紧随其后,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,很快消失
队伍缓缓穿过山隘,夕阳正好从云层里钻出来,给远处的平原镀上了一层金辉。百姓们欢呼起来,孩子们更是指着远方,兴奋地大喊:“看!是平原!”
伯邑考站在山隘的最高处,望着那片辽阔的土地,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。他身上的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银白的内衬,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“走,咱们回家。”他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在山谷间荡起层层回响。
浅?跟在后面,听见这声“回家”,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。她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走出的山隘,洞口的篝火早已熄灭,只余下一点青烟在寒风中袅袅升起,像根细细的线,一头牵着身后的风雪,一头连着前方的平原。
铁山扛着粮草袋,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。他凑到浅?身边,憨笑着说:“浅?姑娘,你看那平原,比我爹说的还大!等咱们到了西岐,我带你去看我家的老黄牛,它可通人性了。”
浅?被他逗笑,点了点头:“好啊,到时候可得让我摸摸它。”
百姓们的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,孩子们追逐着跑在最前面,棉鞋踩在残雪上,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脚印。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停下,从怀里掏出块冻硬的麦饼,分给身边的小伙伴,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,冻得通红的脸蛋上满是满足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