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声在云层里滚了三天,终于在傍晚撕开道口子。豆大的雨点砸在土坯房顶上,溅起的泥星子糊了半扇窗。林舟蹲在灶台前,借着昏黄的油灯清点戒指里的存货——玉米面不多了,只剩下最后两麻袋,倒是之前从供销社换的那批盐砖,沉甸甸压在空间角落,泛着青灰色的光。
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裹着雨声撞进来,陈铁牛的大嗓门隔着门板吼:“小舟!开门!有急事!”
林舟拉开门,一股混着泥腥的冷风灌进来,陈铁牛像只落汤鸡,头发贴在脑门上,手里攥着个油纸包,油乎乎的纸被雨水泡得发涨。“秀莲妹子刚才捎信,说李书记家娃烧得直哆嗦,队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了,说是风寒入体,得用红糖生姜熬水发汗,可队里的红糖早就分光了……”
林舟心里一动。周秀莲是队里的记工员,昨天还帮他把工分账本改得“合理”了些——他最近总借故“身体不适”躲懒,工分本上的数字实在不太好看。他转身往灶台后摸,指尖触到戒指的瞬间,一块用牛皮纸包好的红糖已经落在掌心,是他穿越前顺手塞进的,包装上还印着“上海特产”的字样。
“拿着。”林舟把红糖塞进陈铁牛怀里,“别说是我给的,就说是你家老婆子藏的。”
陈铁牛眼睛一亮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“还是你有办法!我这就给李书记送过去!”他刚冲进雨里,又回头喊,“对了,张铁匠托我问你,他家娃想吃口白面馒头,你那儿要是……”
“让他明早来换。”林舟打断他,“带两斤废铁来,越多越好。”
陈铁牛愣了愣,随即点头:“明白!”
关上门,林舟往灶里添了根柴。废铁是他最近在攒的——上次去公社供销社,他看见收购站的黑板上写着“废铁换布票”,一斤铁能换三寸布票,虽然不多,但积少成多。更重要的是,收废铁不像藏粮食那样扎眼,就算被问起,也能说是“响应号召支援炼钢”。
后半夜雨小了些,窗纸被风刮得哗哗响。林舟刚要吹灯睡觉,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像有人踩在泥水里。他抄起门后的扁担,蹑手蹑脚凑到窗边,借着闪电的光一看,竟是周秀莲。
她穿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,怀里抱着个小布包,站在屋檐下的滴水处,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。听见动静,她猛地抬头,看见林舟时吓了一跳,手里的布包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滚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——是红薯,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林舟拉开门,一股寒气涌进来。
周秀莲慌忙捡起红薯,脸颊在闪电下泛着白:“我……我听铁牛说,你要废铁换东西?”她把布包往他手里塞,“这是我家窖里藏的红薯,刚挖出来的,够……够换点啥?”
林舟掂了掂,布包足有五斤重。他从戒指里摸出两个白面馒头,是白天偷偷蒸的,还带着点余温:“这个换给你,别让别人看见。”
周秀莲的脸倏地红了,接过馒头时指尖碰了下他的手,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:“谢……谢谢。”她转身要走,又停住脚,“李书记家娃喝了红糖姜水,已经退烧了。他让我问问,你那儿还有没有……他想换点给队里的五保户备着。”
林舟心里有数。李书记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细。他从戒指里又摸出两块红糖,用旧报纸包好:“告诉李书记,就剩这些了,换十斤废铁。”
周秀莲接过红糖,这次没再脸红,只是认真地说:“我会跟李书记说清楚的。”她顿了顿,往灶房里瞟了眼,“锅里煮的是玉米糊糊?我家还有点小米,明天给你送来?”
林舟笑了:“不用,我这还有存货。”他指了指墙角的空麻袋,“你看,这都是吃完的袋子,快断粮了。”
周秀莲眼神暗了暗,没再说话,抱着红糖消失在雨幕里。林舟关上门,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薯,突然觉得这雨下得挺好——至少没人会注意,有人在雨夜悄悄用红薯换馒头。
第二天一早,张铁匠果然来了,背着个筐,里面装着些锈迹斑斑的铁钉、断了的镰刀,甚至还有个破铁锅沿。“小舟兄弟,你数数,这些够换不?”他黝黑的脸上堆着笑,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铁屑。
林舟掂量了下,估摸着有三斤多:“够换三个馒头,再给你一小把盐。”他从戒指里摸出用油纸包好的盐,是他把盐砖敲碎后分装的,每包刚好够一家人吃三天。
张铁匠眼睛瞪得溜圆:“还能换盐?”在这缺盐的年月,盐比红糖还金贵。他赶紧从筐底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,打开一看,是块巴掌大的铜片,绿锈底下泛着黄:“这个能换不?我年轻时在老地主家当长工,偷偷藏的。”
林舟心里一动。铜在这年代管制得严,但他知道,再过几年,这东西就成了稀罕物。他不动声色地把铜片收进戒指:“再加两个馒头,两小包盐。”
“够了够了!”张铁匠笑得合不拢嘴,揣着馒头和盐一路小跑回家,路过晒谷场时还忍不住跟人炫耀:“我家娃有口福了,能吃上白面馒头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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