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舟正蹲在灶台前翻红薯干,听见院门外传来陈铁牛杀猪似的嚎叫,手里的木铲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“舟哥!救命啊!我爹要打死我!”
伴随着喊声的,是木棍抽在棉袄上的闷响,还有陈大爷怒不可遏的骂声:“你个小兔崽子!家里揭不开锅了还敢藏粮!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!”
林舟踹开柴火堆,刚往外冲就撞见陈铁牛跟个炮弹似的撞进来,后腰上还带着道新鲜的棍印。这小子也机灵,顺手抄起林舟晾在绳上的粗布衫,往头上一蒙,直接钻了炕洞——那炕洞是林舟特意挖大的,平时藏点杂粮,关键时刻还能藏人。
“林舟!你看见那混小子没?”陈大爷举着枣木棍,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,唾沫星子喷了一地,“这败家子!家里就剩半袋玉米面,他倒好,偷偷埋了两布袋玉米!这要是被公社知道,咱家得被批斗!”
林舟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苗“噼啪”窜起来,映得他脸半明半暗:“大爷,铁牛那性子您还不知道?他藏粮指定不是自己吃。”
“不是自己吃?难道给你吃?”陈大爷气笑了,棍梢往地上一戳,黄土溅起来,“我刚从李书记那回来!有人看见他往秀莲家送红薯干!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搞对象?”
林舟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铁牛果然没说实话。他昨天塞给周秀莲的哪是红薯干?明明是戒指里拿的红糖,裹在玉米饼里,隔着老远都能闻见甜气。
正琢磨着怎么圆,院门外突然响起周秀莲的声音,怯生生的:“陈大爷,铁牛哥他……他藏的粮是给我爹留的,我爹咳嗽得厉害,想换点细面蒸馒头。”
陈大爷举着的棍子僵在半空。
林舟趁机往灶膛里又塞了把柴,蒸汽“腾”地冒起来,把屋里熏得雾蒙蒙的:“大爷您看,秀莲都这么说了。前阵子赵大娘不也托铁牛换过小米?他就是嘴笨,不会说好听的。”
陈铁牛在炕洞里憋得直蹬腿,差点把炕砖踹下来。林舟眼疾手快往炕洞塞了把干草,压得他没了动静。
“给秀莲她爹?”陈大爷皱着眉,棍梢在地上画圈,“那也不能藏啊!要换粮跟我说,我去跟李书记报备……”
“报备就换不到细面了。”周秀莲低着头,辫梢扫过衣襟,“公社的细面都得留给干部……”
这话戳到了陈大爷的软肋。他年轻时跟周秀莲她爹搭过伙修水渠,知道那是个实诚人,去年冬天凿冰窟窿救落水的孩子,落下了咳嗽的病根。
“这……”陈大爷的棍子慢慢垂下来,木柄上的汗珠子滴在地上,“那混小子也不说清楚!”
林舟赶紧接话:“他怕您骂他败家。再说那玉米是他自己开荒种的,不算私藏吧?”
“开荒?”陈大爷眼睛一瞪,“哪来的地开荒?”
“就后山那块乱石坡,”林舟往炕洞瞥了眼,故意提高声音,“铁牛说闲着也是闲着,翻了半亩地,种的玉米都没敢往上报,怕被说成‘单干’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。乱石坡确实是铁牛翻的,但种子是林舟从戒指里拿的杂交种,产量比普通种子高一半。
陈大爷的脸色缓了些,往炕洞瞥了眼,跺了跺脚:“出来吧!再躲着我真揍了!”
炕砖“哗啦”一响,陈铁牛灰头土脸地滚出来,后腰的棍印红得发紫:“爹,我错了……”
“错哪了?”陈大爷举起棍子。
“错在……错在没跟您报备!”铁牛梗着脖子,眼神往周秀莲那边瞟。
周秀莲的脸腾地红了,转身就往院外走:“我先回去了,谢谢陈大爷。”
“哎秀莲妹子!”铁牛急得想追,被陈大爷一棍子抽在腿弯,“给我站住!”
林舟趁机往铁牛手里塞了个热玉米饼,还烫着就被他囫囵塞进嘴里,噎得直翻白眼。
“你小子!”陈大爷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,气也消了大半,“明天把玉米扛到队部,就说是开荒收的,让李书记记上工分。”他顿了顿,往灶台上瞅了眼,“林舟,你这红薯干闻着咋这么香?”
林舟心里暗笑,知道是红糖味飘出来了:“加了点枣泥,赵大娘给的。”说着往陈大爷手里塞了两块,“您尝尝。”
陈大爷咬了口,眼睛亮了:“嘿,还真甜!”
铁牛在旁边急得直蹦:“爹!给我留点!”
“留啥留?”陈大爷瞪他,“明天跟林舟学学,办事机灵点!”
等陈大爷扛着棍子走了,铁牛赶紧抓过玉米饼往嘴里塞,含糊不清地说:“舟哥,你咋知道我藏的是细面?”
“你昨天嘴角沾着红糖,当秀莲瞎啊?”林舟往灶里添了柴,“再说周大伯咳嗽得厉害,普通玉米哪够?”
铁牛摸了摸嘴角,嘿嘿笑了:“还是舟哥细心。对了,那杂交玉米种真能高产?”
“你开春种上就知道了。”林舟从戒指里摸出包化肥,塞给他,“晚上偷偷撒乱石坡上,别让人看见。”
铁牛刚接过去,院门外又传来赵大娘的声音:“小舟在家不?李书记让你去队部一趟,说有好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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