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…曾经是‘玄圃’的中枢能量输送管道之一…”阿信一边艰难地单腿跳行,一边不忘用扫描仪记录着周围环境,尽管数据依旧混乱,“这些符号…部分符合《玄枢录》里提到的‘灵识汇流’标记…我们可能正走在它曾经的‘动脉’里。”
这个认知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。行走在这样一个远古文明的核心设施内部,即使它已经破碎废弃,依旧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和敬畏。
然而,好景不长。
在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后,通道前方出现了异常。并不是有什么怪物挡路,而是通道本身开始变得…扭曲。
最初是光线的变化。原本均匀的黑暗开始出现不自然的色块,如同油污在水面扩散,苍白、幽蓝、暗红的光晕毫无规律地闪烁、流淌。接着,脚下的地面变得不再平整,时而柔软如同沼泽,让他们的脚微微下陷,时而又坚硬如钻石,硌得人生疼。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,呼吸困难。
“时空曲率…又开始剧烈波动了!”阿信看着扫描仪上再次疯狂跳动的读数,声音紧张起来,“前面…是个异常区!很强的干扰!”
墨非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,他停下脚步,身体微微摇晃:“…乱…好乱…时间…碎了…空间在打结…我看不清…预感…失效了…”他抱着头,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迷茫。他那赖以生存的、对危险的模糊预感,在这片极度混乱的时空结构面前,变得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,明灭不定,甚至可能产生危险的误导。
凌霜也感受到了。不仅是通过阿信的仪器和墨非的反应,她自己的机械臂也开始传来异常的反应——不再是稳定的嗡鸣和指向,而是变得杂乱、刺痛,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不同方向同时拉扯她,同时,更多混乱无序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她的意识:一具尸体在腐烂和新生间快速循环;一句话语被拉长成永恒的噪音又瞬间压缩成一声爆鸣;一个巨大的齿轮在倒转和正转之间疯狂切换……
他们遭遇了第一个严重的时空异常区。
“后退?”阿信提议,声音带着不确定性。
凌霜看向身后,来的路似乎也开始微微扭曲晃动。“信号还在前面。”她盯着前方那光怪陆离、极不稳定的通道,守望者的指引虽然微弱,却依旧穿透干扰,指向异常区的深处。“绕路可能更糟。必须过去。”
这是唯一的希望之路,也可能是死亡之路。
三人别无选择,只能硬着头皮,以更慢的速度,更加谨慎地踏入这片异常区域。
一进入其中,所有的物理规则似乎都变得暧昧不清。
时间流速变得极端不均。凌霜迈出一步,感觉像是过去了漫长的一分钟,而阿信跟上的一步却仿佛只过了一瞬,这种错位感让人头晕目眩,恶心欲呕。空间更是折叠错乱。明明看着是笔直的通道,走上去却可能莫名其妙地绕回原处,或者一步踏出,竟然瞬间横向移动了十几米,差点撞上墙壁。距离感彻底失效,远处的景物可能瞬间拉近,近在咫尺的同伴又可能突然变得遥远。
墨非的痛苦达到了顶点。他的预见能力完全失去了作用,甚至开始反馈回各种互相矛盾的、恐怖的幻象,让他几乎无法思考,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信息洪流的冲击,发出压抑的呻吟。
阿信徒劳地试图用扫描仪建立模型,但数据混乱到毫无意义,屏幕上一片雪花和乱码。“不行!完全无法预测规律!”
凌霜紧咬着牙关,汗水从额角滑落。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,否则不被时空撕碎,也会被彻底困死在这里。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不断传来杂乱刺痛和混乱幻象的机械臂上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。
如果这条手臂能与这里的记忆回响、时空碎片产生共鸣…如果它接收到的不仅仅是干扰…
她猛地停下脚步,闭上眼睛,不再试图用肉眼去观察那扭曲的现实,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条机械臂上,集中在那汹涌而来的、破碎的时空记忆碎片上。她不再抗拒它们,而是尝试去…感受,去理解,去捕捉其中相对稳定的片段。
这极其危险,如同在狂风巨浪中去触摸每一道闪电。无数混乱的图像、声音、感官信息冲刷着她的意识壁垒,几乎要将她冲垮。剧痛从大脑深处传来。
但渐渐地,在无尽的混乱中,她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、对“秩序”和“稳定”的敏锐直觉,捕捉到了一些东西——并非具体的景象,而是一种…“模式”,一种短暂存在的、相对平稳的“时空节奏”,就像是狂暴乐章中偶尔出现的、连续几个稳定的音符。这些“稳定片段”来自过去,是这片区域尚未完全崩溃时留下的记忆烙印,如同沙滩上短暂残留的脚印。
她猛地睁开眼,左手指向一个方向:“这边!走七步!快!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、非人的冷静。
阿信和几乎失去方向的墨非下意识地听从。他们朝着凌霜所指的方向迈出步子——那地方看起来明明是一面扭曲的、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墙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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