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停下脚步，看着眼前这些士兵。
有的少了条胳膊，有的瘸着腿，有的脸上带着被烧伤的疤痕，可当他们看向自己时，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期盼。
他突然想起谢远临走前的那一眼，想起四行仓库顶上空飘荡的信号弹。
“愿意跟我们走的，就跟上。”吴邪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武器自己保管，伤兵我们有医护兵，口粮省着点吃，总能撑过去。
那军官愣住了，随即重重地敬了个军礼：“谢长官收留！”
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。
走到凌晨时分，路过一片被炸毁的村庄时，又遇到了几百号人，有中央军的，有川军的，甚至还有两个穿着晋绥军军装的，都是跟大部队失散的。
他们挤在村口的破庙里，靠着啃树皮充饥，看见吴邪的队伍举着火把过来，起初还有些警惕，直到看见队伍里那些带着伤却依旧挺直腰杆的士兵，才纷纷围了上来。
“听说你们是从四行仓库那个方向撤下来的？”一个戴着眼镜的士兵怯生生地问，他看起来像个学生，手里紧紧抱着本书，封皮都磨掉了。
“是。”赵龙接过话，我们亲眼看着谢团长他们撤进租界。
“那你们还走？”学生兵追问，“日本人都快打到南京了，往哪走？”
吴邪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围上来的士兵。
火把的光芒在他脸上跳动，映出下巴上冒出的胡茬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：“往能打鬼子的地方走。四行仓库守不住了，苏州河守不住了，但只要我们这些人还在，就还有能守住的地方。”
他指着队伍里的伤员：“他们少了胳膊少了腿，照样跟着走；你们手里有枪的，有刀的，哪怕只有一根木棍，只要还想打鬼子，就跟我们走。”
“我们有三千多人了。”钱炮低声在吴邪耳边说，他清点了人数，不算伤员，能战斗的足有两千，再往前，怕是会被日军盯上。
吴邪点头，却扬高了声音，从今天起，你们不再是散兵，不再是溃兵，你们是铁拳团的人。
你们如果有不愿意入我铁拳团的可以离开，给你们足够食物记住，去寻找自己的队伍，我们铁拳团只打鬼子，跟着我们随时都可能牺牲，但铁拳砸下去，就没有打不碎的骨头！
“铁拳团！”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，紧接着，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，从零散的呼应到整齐的呐喊，像滚雷一样在夜空中炸开，竟然没有一个离开的。
“出发！”吴邪一声令下，三千多人的队伍再次上路，没有装甲车掩护，没有信号弹指引，只有火把连成的长龙，在漆黑的原野上蜿蜒前行。
天快亮时，队伍走到一处山坳。
吴邪登上一块巨石，回头望去，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移动的身影，有的互相搀扶着，有的背着伤员，有的扛着捡来的武器，脚步声、咳嗽声、偶尔响起的低语声，交织成一股特殊的旋律。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刘毅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跑过来，上面用粗体字印着：第三战区撤销中央作战军，分设左右两翼，陈成掌左翼，张奎督右翼。
“撤得够彻底的。”刘毅的声音里带着苦涩。
吴邪接过报纸，随手递给身边的学生兵。
那孩子看得入神，手指在“右翼作战军”几个字上轻轻摩挲。
吴邪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际，心里清楚，真正的硬仗，才刚刚开始。
但他看着身后那三千多个身影，看着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燃烧着火焰的眼睛，突然觉得，这漫漫长夜里，终究是有光的。
山风掠过林梢，带着清晨的凉意，吹起吴邪破旧的衣角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向着队伍前方走去，脚步坚定，像在丈量着一条从黑暗走向黎明的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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