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风口峡谷的晨雾刚被朝阳撕开道口子,谷底的空地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号声。
五个旅按营划分成三十多个训练单元,在各自的区域里拉开了架势。
没有足够开阔的场地,就借着峡谷的地形见缝插针——坡地上练刺杀,石滩上练匍匐,溪边的平地支起靶子练射击,连悬崖下的阴影里都挤满了做俯卧撑的士兵,胳膊肘撞在碎石上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。
三营的训练场挨着那片竹林,营长王铁山正扯着嗓子喊口号。
他原是88师的连长,突围时带着残部投奔了铁拳师,因为作战勇猛被提拔成营长。
此刻他光着膀子,古铜色的脊背上汗珠滚成了线,手里挥舞着根竹棍,专挑动作不标准的士兵敲打:“腿再分开点!刺刀要平举!小鬼子冲过来的时候,你这软绵绵的架势,只能给人家当靶子!”
队列里的士兵大多是原国军的溃兵,虽然打过硬仗,但单兵动作难免粗糙。
被竹棍敲到的士兵也不恼,咬着牙调整姿势,刺杀的喊声震得竹叶簌簌往下掉。
一个年轻士兵的刺刀没握紧,脱手飞了出去,在地上滑出老远。
王铁山眼睛一瞪,刚要发作,那士兵已经一个鱼跃扑过去捡回刺刀,红着脸吼道:“报告营长!再来!”
王铁山的气消了大半,只是闷声道:“注意握姿!中午加练半个时辰!”
离着不远的石滩上,五营正在练匍匐前进。
碎石子硌得人骨头生疼,士兵们却像没知觉似的,胳膊肘撑着地面快速移动,新换的军装很快被磨出了破洞,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。
教导员蹲在旁边,手里拿着块秒表,每过一个人就报个数:“张三,47秒!李四,51秒!太慢了!想想南京城的弟兄,你们多快一秒,就能多杀一个鬼子!”
喊声刚落,石滩上的移动速度明显快了不少,连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兵都拼了命往前挪,膝盖在石头上磕出青肿也浑然不觉。
最热闹的还是射击区。
溪边的空地上立着三十多个靶子,士兵们排着队轮流射击。
吴邪兑换的弹药箱在旁边堆成了小山,李发财带着后勤兵守在那儿,发子弹像发不要钱的白菜:“都省着点打!别以为弹药多就可劲儿造!每颗子弹都得瞄准了再放!”
话虽如此,他手里的动作却没停,一盒子弹“哗啦”一声倒进士兵手里的弹夹。
一个原是地方军的士兵捧着弹夹,手指都在发颤——他打了三年仗,从没见过这么敞开供应弹药的,以前在老家,三发子弹能练一个月。
“别哆嗦!”旁边的老兵拍了他一把,吴师长说了,子弹管够,就是要练到枪响靶落!
枪声此起彼伏,子弹打在靶纸上“噗噗”作响。
有打得准的,三发子弹全中靶心,引来一片喝彩;也有脱靶的,脸涨得通红,咬着牙重新瞄准,直到打中才肯让开位置。
而在峡谷最深处的溶洞附近,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训练正在进行。
两百多名连以上军官被集中到这里,他们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,此刻却像新兵蛋子似的,规规矩矩地站成几排,目光里带着好奇和一丝紧张,望着面前的十二道迷彩身影。
雷战站在队列前,手里拿着块小黑板,上面用粉笔画着简易的战术图。
他没喊口号,也没讲大道理,开口就是最实际的问题:“遭遇伏击时,你们通常怎么应对?”
一个原是74军的团长下意识地回答:“集中火力突围,向主力靠拢!”
雷战没点头也没摇头,在黑板上画了个圈代表队伍,又在周围画了几个叉:“如果伏击点在峡谷,两侧有重火力,正面被堵死,主力在十里之外呢?”
团长顿时语塞,眉头紧锁——这种地形他遇到过,上次在芜湖,他的一个营就是这么没的。
“看这里。”雷战用粉笔在圈里画了几条折线,“立刻分散成三人战斗小组,两组正面佯攻吸引火力,一组从侧翼攀岩绕后,打掉重机枪点,剩下的人沿排水沟交替掩护撤退。
记住,峡谷作战,地形是死的,人是活的,不能扎堆,更不能指望主力若等主力赶到,你们已经成尸体了。”
军官们都屏住了呼吸,不少人掏出本子飞快地记着。
雷战讲的战术,和他们以前学的大兵团作战完全不同,却句句戳在要害上,尤其是那些利用地形的细节,比如排水沟的宽度能藏人,攀岩时要避开反光的岩石,都是他们在血里火里摸爬滚打也未必能总结出来的。
“接下来,练战术手语。”雷战招了招手,一名队员上前,两人演示起来。
雷战伸出三根手指,又指了指左侧的岩石,队员立刻点头,做出匍匐的姿势。
“这是‘三人小组,左侧隐蔽’。”他解释道,又比划了个圈,然后握拳,这是发现敌军指挥部,准备爆破。
军官们看得眼睛发直,他们以前靠喊话或旗语指挥,稍微远些就听不清看不清,遇到需要隐蔽的情况更是麻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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