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军的战机敢来轰炸,就把它们打下来;陆军敢渡江,就俯冲扫射,别让他们踏上北岸一步。
他折断树枝,眼神锐利如刀,记住,咱们是杭州城的最后一道空中屏障,丢了阵地,提头来见。
姚青山提着一盏马灯,在城西的巷子里巡查。
百姓们用木板、砖石堵死了狭窄的路口,只留下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,旁边堆着成捆的柴草——那是准备好的火障。
墙上用白灰画着箭头,指向日军可能突进的方向,每个箭头旁都写着“杀”字,笔画歪歪扭扭,却透着一股狠劲。
“李大姐,伤员安置点都弄好了?”姚青山对着一个正在给门板刷煤油的身影喊道。
李大姐转过身,脸上沾着灰,手里的刷子还在滴油:“都弄好了,祠堂里的八仙桌拼起来当手术台,烧酒、布条都备足了,就是缺医生……”
“部队的医疗队会留一半在城里,”姚青山蹲下身,帮着搬开一块挡路的石头,实在不行,就让懂点草药的老人帮忙,能救一个是一个。
他看着巷子里穿梭的百姓,有扛着锄头的老汉,有握着剪刀的姑娘,还有背着红缨枪的半大孩子,心里突然沉甸甸的。
祠堂里,十几个青年正围着老兵学用手榴弹。
老兵拉开引线,在手心里数到三,猛地扔向院外的空地,“轰隆”一声炸起一片尘土。
青年们吓得一哆嗦,却立刻凑上去问:“叔,要是扔早了炸着自己咋办?” “引线烧得快不快?”
老兵捡起一块弹片,擦了擦上面的泥土:“记住,引线烧三秒再扔,宁可扔远了,别扔近了。”
他指着院墙上的靶心,就瞄准那红圈扔,练熟了,一颗手榴弹能报销三个鬼子。
角落里,一个穿长衫的教书先生正在写传单,油灯下,他的手抖得厉害,却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:“我中华儿女,岂容倭寇践踏……”墨迹在纸上晕开,像一滴凝固的血。
日军前线指挥部的帐篷里,坂垣师团的师团长正对着地图咆哮。
桌上的茶杯被震倒,茶水浸湿了标着“杭州城防”的图纸,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。
八个小时!你们用了八个小时,居然还没摸清支那人的布防?
他的军靴在地上碾出深深的辙痕,“侦察机呢?卫星呢?都是废物吗?”
参谋官低着头,额头上的冷汗滴在地图上:“支那人的防空火力很猛,侦察机靠近就会被击落。而且……他们好像有能在天上飞的侦查器,我们的部署刚完成,对岸的炮火就打过来了。”
他想起白天被炸毁的三个炮兵阵地,心有余悸。
帐篷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甲种师团的步兵联队正在集结。
士兵们背着步枪,腰间挂着刺刀,钢盔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冷光。一个少佐跑进来,立正敬礼:“报告师团长,第一联队准备完毕,请求连夜渡江!”
坂垣盯着地图上的钱塘江,手指重重一点:“等天亮!让海军先进行炮火覆盖,把支那人的江堤炸平!航空兵掩护,装甲部队随后跟进,我要在中午之前,踏平杭州城!”
他拔出指挥刀,刀身在灯光下闪着寒光,告诉士兵们,第一个冲进杭州城的,赏日元五百军衔升一级!
帐篷外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,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。
他们已经连续行军三天,脚底板磨出了血泡,听说对岸的支那人有重炮和战机,不少人心里都打着鼓。
一个年轻的士兵偷偷摸出怀里的家书,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一眼,上面画着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。
深夜的钱塘江,潮水拍打着堤岸,发出沉闷的轰鸣,像巨兽在黑暗中喘息。
吴邪站在江堤上,望着南岸的灯火,那里的帐篷连绵数里,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,像一片燃烧的野火。
“师座,该休息了。”副官递过来一件大衣,上面还带着体温,明天还要指挥打仗呢。
吴邪披上大衣,风裹着潮气钻进领口,却不觉得冷。
他想起黑风口的那个夜晚,也是这样的潮声,也是这样的临战前夜,只是那时他们只有几百人,如今却有满城的人陪着他们一起守。
“你听,”吴邪指着江面,潮声越来越大了。
副官侧耳听去,潮水确实比刚才更急了,拍在堤岸上的力道也更重,像是在为明天的大战擂鼓。
江面上,雷战他们的战机还在巡逻,航灯的光点忽远忽近,与天上的星星混在一起。
告诉弟兄们,吴邪转身往指挥部走,军靴踩在湿滑的泥地上,留下深深的脚印,今晚睡个好觉,明天醒来,咱们一起把小鬼子赶回去。
江堤上的探照灯依旧在转动,光柱切开夜色,照亮了士兵们熟睡的脸庞,照亮了百姓们堆筑的工事,照亮了机枪口冰冷的金属。
远处的笕桥机场,战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,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鹰。
夜渐渐深了,杭州城的灯火一盏盏熄灭,只剩下防御工事里的马灯还亮着,像一颗颗不肯屈服的星。
钱塘江的潮水还在涨,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,拍打着堤岸,也拍打着每个人的心。
明天,太阳升起的时候,这里将是一片战场。
但此刻,在这片静默的夜色里,所有的疲惫、恐惧、担忧,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覆盖着——那是守护家园的决心,是背水一战的勇气,是无数人用血肉之躯筑起的,比江堤更坚固的防线。
潮水声中,黎明在不远处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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