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口那阵撕裂般的绞痛来得突然,去得也快,却像一根冰刺扎在君墨寒的神经上。
黑水河畔震天的喊杀声犹在耳畔,但此刻,他脑海里只剩下李晚宁可能苍白的脸。
血玉连心,极寒示警,宁儿,你千万不能有事!
“驾!”
他猛地一夹马腹,丢下正在清扫战场的副将和疲惫却兴奋的将士。
带着一队亲卫,旋风般冲过满是焦臭和血腥味的战场,将胜利的喧嚣远远抛在身后。
玄色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,裹挟着浓重的杀伐之气。
云州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,天色已蒙蒙亮。
城门口黑压压地聚满了人,远远看到他的王旗,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便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“王爷万岁!”
“王妃神机!大破北狄!”
君墨寒勒紧缰绳,骏马人立而起,发出一声嘶鸣。
他端坐马背,目光如电扫过激动的人群。
玄甲上的血污在晨曦中泛着暗沉的光,俊朗的面庞因连日征战而略显憔悴。
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,只是在眼底最深处,藏着一丝无人能察的焦灼。
百姓的欢呼真诚热烈,尤其是“王妃神机”四个字,清晰地砸进他耳中,也敲在他心上。
眼前浮现出别院书房,李晚宁指尖划过沙盘,冷静分析风向水势时的自信风姿。
此战若论首功,非她莫属!
但他此刻无心享受这胜利的荣光。
马蹄只是略一停顿,便继续加速,穿过欢呼的人海,直奔镇北王府。
王府朱漆大门洞开,以管家福伯为首,所有仆役整齐跪迎。
“恭迎王爷凯旋!”
君墨寒飞身下马,动作干净利落,带起一阵风。
“王妃呢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错辩的急切,甚至忘了让众人起身。
福伯心头一凛,头垂得更低:“回王爷,王妃在宁安苑歇着。”
昨日……别院那边事了后,王妃似有些神思倦怠,已吩咐无事不得打扰。”
他斟酌着,没敢提吐血那惊悚的一幕。
君墨寒眉头拧紧,不再多言,将马鞭随手扔给亲卫。
大步流星向内走去,把一众迎上来想要汇报军政要务的属官谋士都晾在了身后。
此刻,没有什么比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更重要。
宁安苑内,药香淡淡。
李晚宁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锦毯。
窗外,一株白玉兰开得正好,花瓣莹润。
她指尖看似无意识地,抚摸着胸口衣物下那块已恢复常温的血玉,眼神却透着一丝凝重。
那突如其来的寒意和心悸,绝非寻常,是墨寒在黑风峡遇到了什么?
还是……
“王妃,王爷回来了!径直往咱们院里来了!”
青羽脚步轻快地进来,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。
但看到李晚宁依旧略显苍白的脸色,担忧又浮了上来。
“您的气色还是差些,要不要再请大夫瞧瞧?”
李晚宁回过神,将血玉塞回衣内,深吸一口气。
压下心头的不安,脸上已恢复一贯的平静:“不必兴师动众。帮我拢拢头发就好。”
她不能让他看出异样,前线初定,他需要应对的局面定然复杂。
话音刚落,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已到了院门口,珠帘被猛地掀开,碰撞出清脆的响声。
君墨寒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风尘与淡淡血腥气,出现在室内,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榻上的人。
他甚至没顾上解下沾了尘土和暗红血迹的披风,几步就跨到榻前。
挥退了正要行礼的青羽,竟直接半蹲下身,视线与李晚宁平齐,紧紧盯着她的脸。
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紧绷:“宁儿,你感觉如何?”
那目光灼热,带着审视,更带着压不住的担忧,“我方才心口……”
他顿住,血玉之事关乎重大,不便明言。
李晚宁心头一震,对上他毫不掩饰的关切,心底某处微微一软。
她弯起唇角,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,声音轻柔:“恭喜王爷凯旋。我没事,就是昨日费了些神,歇歇就好。王爷可安好?可有受伤?”
她说着,目光自然地在他身上扫过,虽甲胄染血,但行动如常,气息平稳,心下稍安。
君墨寒却不放松,依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任何一丝强撑的痕迹。
那苍白的脸色让他无法完全放下。
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毯子外的手,触感微凉,让他心头又是一紧。
“我无碍。别院的事,冯兆已快马报我。苏玉衡,跳梁小丑,让你受惊了。”他语气沉了下来,带着冷意。
李晚宁微微一笑,云淡风轻:“自取其辱罢了,王爷不必挂心。倒是黑水河一场大捷,王爷扬我军威,才真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胜利。
“此战之功,首在你!”
君墨寒握紧了她的手,语气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
“若非你的火攻之计,对风向水势的判断精准到毫厘,我军即便突围,也必是伤亡惨重,绝无可能如此重创北狄先锋,焚其浮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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