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望北川,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城头,带着昨夜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气。
短暂的宁静被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悍然撕碎!
一名背后插着三根血红翎羽的信使,几乎是滚下了马鞍,连滚带爬地冲上城墙。
扑倒在君墨寒面前,脸上混杂着冻出的青紫和极致的恐惧,嗓子嘶哑得几乎泣血:“王、王爷……京城,八百里加急……是、是断粮的危信!”
周围的亲兵将领心头齐齐一沉。
血红翎羽,这是最高级别的警讯,代表着边境生死!
君墨寒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不出表情,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缩紧。
他一把夺过信使手中密封的铜管,指节发力,“咔嚓”一声,坚硬的铜管竟被他生生捏扁,火漆崩碎。
他迅速展开里面的绢布,目光扫过。
刹那间,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意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,连城墙上的寒风似乎都为之一滞。
他捏着绢布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手背上青筋隐现。
一直静立在他身侧的李晚宁,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压抑到极致的暴怒——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穿心脏的冰寒与狂怒。
“好,好一个太子殿下!”
君墨寒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,他将绢布递给李晚宁,眼底翻涌着噬人的黑色旋涡。
“国库空虚,京畿为先?”
“他这是要断了我北境数万大军的生路,逼我们在寒冬里冻饿而死,用将士们的尸骨,给他铺稳东宫登基的路!”
李晚宁接过绢布,快速浏览,心头亦是巨震。
太子的这一刀,又毒又准!
北境苦寒,眼看就要入冬,狄人新败,正需一鼓作气扩大战果,此时断了粮草冬衣,简直是釜底抽薪!
她抬眸看向城下,那些刚刚经历血战、身上还裹着染血绷带的士兵们,眼中虽然疲惫,却仍燃烧着连胜带来的炽热光芒。
一旦粮草断绝的消息传开,这刚刚提振起来的军心,顷刻间就会崩塌殆尽!
“无耻之尤!国贼!”
老将凌风须发皆张,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城墙垛口上。
粗糙的手背瞬间崩裂,鲜血直流。
“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、洒热血,他在后方断我们粮草?”
“这哪是储君,分明是国贼!”
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,在将领中间蔓延开来,有人脸色惨白,声音发颤:“王爷……城中存粮,满打满算也只够半月之用,冬衣更是短缺……”
“狄人残部还在外围虎视眈眈……我们……我们难道真要困死在这望北川?”
“慌什么!”
君墨寒骤然厉喝,声如寒铁交击。
瞬间劈开了帐中的混乱与颓丧,“天还没塌下来!太子就想看我们未战先溃?偏不让他如愿!”
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众将,最终定格在李晚宁清丽绝伦却沉稳如水的面庞上:“王妃,眼下之局,计将安出?”
所有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李晚宁身上。
晨光熹微,映照着她沾染了烽烟尘土的衣袂和几缕散落的鬓发,却丝毫掩不住那份临危不乱的清华之气。
她迎上君墨寒的目光,缓步走到军事沙盘前,伸出一根纤长手指,精准地点向狄人腹地深处。
“太子断粮,是想逼我们退兵。”
“但我们若退,刚刚收复的三座城池必然得而复失,整个北境防线将彻底溃散,这正合他意。”
“届时一道‘丧师失地’的奏章,就能将王爷置于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她的指尖在沙盘上,划出一条险峻而大胆的弧线,声音清晰而冷静:“狄人王庭新败,威望大损,下面各部族如今各自为政,忙于自保,都在拼命囤积过冬的粮草和草料。”
“他们想靠着这个冬天恢复元气……我们不妨,主动去‘借’他们的粮草一用!”
“王妃的意思是……去抢?”
凌风瞳孔猛缩,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。
“是‘借’。”
李晚宁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如冰刃的弧度,美眸中闪烁着智计的光芒,“挑选军中最精锐的士卒,伪装成狄人溃兵或者流民。”
“分成数股,悄悄潜入各部族的草场和粮仓聚集地——我们不放箭,只放火。”
帐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放火焚粮?
这计策太狠,太冒险了!
“北境即将入冬,草料就是狄人的命脉。”
“一旦大火烧起来,各个部族首先想到的,绝不是联合起来攻打我们,而是拼命抢夺抢救自家所剩无几的粮草,以求自保,内部必生乱象。”
李晚宁语速加快,眼中锐光迸射,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,“与此同时,我们派人散播谣言,就说太子早已与狄人某个大部族秘密结盟,此次断粮,正是借刀杀人之计,目的是借狄人之手,清除王爷这个心腹大患!”
“谣言一起,狄人各部必然互相猜忌,内乱加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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