烫金的请柬被随意掷在紫檀木案上,发出“啪”一声轻响。
君墨寒嘴角噙着一丝冷意,眼底却寒芒乍现:“呵,动作倒快。入住王府第二天,这‘欢迎宴’的帖子就送来了,本王的这位贵妃母妃,还真是‘关怀备至’。”
铜镜前,李晚宁正由侍女云舒梳理着如云青丝。
闻言,她透过朦胧镜面看了他一眼,唇角微扬,带着几分慵懒的狡黠:“王爷是怕妾身应付不来长春宫那龙潭虎穴,还是怕妾身给咱们寒王府丢脸?”
君墨寒走到她身后,挥手示意云舒退下。
他拿起一只赤金点翠展翅凤凰步摇,那凤凰栩栩如生,眼神锐利。
他俯身,仔细地将步摇插入她已梳好的凌云髻中,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。
镜中映出两人身影,男子玄衣墨袍,俊朗深邃,眉宇间自有睥睨之气;
女子一袭藕荷色宫装,肤光胜雪,眉眼倾城,那份交织着清雅与华贵的气度,竟将满室奢华都压了下去。
“本王是怕她们不够你玩的。”
君墨寒低笑,声音落在她耳畔,带着温热的气息,“林贵妃是太子生母,最是笑里藏刀。今日这赏菊宴,名为欢迎,实为鸿门宴。”
“她必会拿你北境出身做文章,暗讽你粗鄙无文,不懂规矩,你需小心应对。”
李晚宁抬手,指尖轻轻拂过步摇冰冷的翅羽,转身仰头看他,眸光清亮如北境寒星:“王爷放心。若她们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您身后、任人评说的小女子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“正好,我也想借这机会掂量掂量,这京城里的牛鬼蛇神,到底有几斤几两。”
她顿了顿,忽然皮地眨了眨眼,瞬间冲淡了周身的高华之气,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,“再说了,天塌下来有王爷顶着,妾身只管放心大胆地去‘见识’便是。”
君墨寒被她这瞬间的变脸逗得朗声一笑,握住她微凉的手,紧紧包裹:“自然。本王的女人,看谁敢给气受。你只管放手施为,捅破了天,有本王给你补上!”
时辰将至,王府那辆看似低调,实则内蕴乾坤的马车准时抵达宫门。
换了软轿,穿过重重宫阙,直往长春宫而去。
还未近前,已闻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女眷们的娇声软语,端的是一派歌舞升平。
宫门内外,香风阵阵,衣香鬓影,京城数得上名号的贵妇、千金几乎齐聚于此。
显然,所有人都想亲眼瞧瞧,这位能引得冷面战神寒王倾心、来自那“苦寒之地”的王妃,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
——是貌若无言,还是行为粗野?
总之,看笑话的心思,居多。
“寒王妃到——”
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拉长了调子。
刹那间,原本喧闹的大殿静了一瞬,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。
所有目光,好奇的、审视的、嫉妒的、轻蔑的,齐刷刷地聚焦在缓缓踏入殿门的李晚宁身上。
只见她莲步轻移,裙裾微漾,姿态优雅从容,仿佛踏着的不是光可鉴人的金砖,而是北境皑皑白雪。
绝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,既不显怯懦小家子气,也不露半分张扬得意。
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与自信,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她眼中,又仿佛什么都不足以入她眼。
这份气度,瞬间让不少存着看笑话心思的贵女心里打了个突,暗暗嘀咕:这通身的气派……竟比皇后娘娘年轻时也不遑多让了?
哪里像边陲小地方出来的!
端坐主位的林贵妃,年约四旬,保养得宜,风韵犹存,一双凤眸含着威仪,一身繁复瑰丽的宫装更衬得她雍容华贵。
她脸上堆起热情得近乎夸张的笑容,声音带着惯有的娇柔:“哎呦呦,快瞧瞧,这是谁来了?这就是咱们寒王心尖儿上的王妃吧?快免礼免礼!到本宫身边来坐!”
“早就听闻寒王在北境娶了位天仙似的王妃,本宫还以为是底下人夸大其词,今日一见,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,真是我见犹怜呐!”
话语亲切得如同自家长辈,可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像探照灯般,将李晚宁从头到脚,发丝间的步摇,衣角的绣纹,甚至步履的间距,都细细扫视了一遍,带着毫不掩饰的衡量。
李晚宁依礼参拜,动作流畅标准,落落大方:“贵妃娘娘谬赞了。晚宁久居北境,见识浅薄,今日得见娘娘凤仪,方知何为天家气象,雍容华贵,实在是荣幸之至。”
一番话,既谦虚地放低了自己,又巧妙地抬高了林贵妃,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。
林贵妃笑容不变,亲热地拉过她的手,轻轻拍着,对下首的众位命妇道:“瞧瞧,这小嘴甜的,本宫一听这心里就舒坦!不仅人生得美,还是个可人儿!”
她话锋一转,状似无比关切,“说起来,北境那地方,苦寒得很呐,听说日子清苦,规矩礼数也与我们京城大不相同。
王妃你初来乍到,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,或是下人们伺候得不周到,尽管来跟本宫说,千万别客气,就当是自己家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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